圣地石窟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苍岩巫祭,缓缓站起身,他的身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佝偻,脸上的皱纹,深刻得如同刀刻斧凿,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光芒。
他环视周围仅存的几位核心长老和守护在侧的磐石,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诸位,生死存亡,在此一举。为部落延续,为报恩情,老夫决意,启动‘祖灵献祭’。”
“巫祭大人!”一位长老颤声阻止,“那是燃烧寿元、惊扰先祖长眠的禁忌之术啊!一旦施展,您……”
“不必多言!”苍岩巫祭斩钉截铁地打断,“若不如此,阵法必破,部落顷刻覆灭,天命者亦将不保。用我残躯,换一线生机,值得!”他目光扫过众人,“待仪式开始,阵法会暂时强化,但维持时间有限。磐石,你带人守住洞口,无论发生什么,绝不可让外人干扰!”
磐石虎目含泪,重重抱拳:“巫祭大人放心!磐石在,洞口在!”他深深看了一眼祭坛上依旧沉睡的林业,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决然。
石窟中央,苍岩巫祭让其他长老退至外围护法。他独自走到那座供奉着青铜碎片的洁白祭坛前,先是对着碎片和沉睡的林业深深一拜,随即,开始了那古老而残酷的仪式。
他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先盘膝坐下,调整呼吸,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尽管这“最佳”也已如风中残烛。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双眼,双手如穿花蝴蝶般结出一个个繁复而古老的印诀,口中吟唱起晦涩难懂、却蕴含着苍茫悲凉意境的祷文。这祷文不似人言,更像是对远古时空的呼唤。
随着吟唱,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蕴含本命精血的鲜血,洒在身前早已准备好的九盏造型古朴、灯油如血的青铜魂灯之上。
噗!噗!噗!
九盏魂灯应声而燃,火焰并非常见的赤红或金黄,而是一种幽幽的、仿佛来自冥土的青白色。火焰跳动着,映照得石窟内光影摇曳,鬼气森森,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庄严。
“以吾之血为引,以吾之魂为桥,恭请沉睡的祖灵,聆听后裔泣血的呼唤……为护家园,为存火种,愿燃尽残寿,献祭魂源!”
苍岩巫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他周身开始散发出肉眼可见的淡灰色烟气,那是他的生命本源,和寿元在疯狂燃烧!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干枯,皮肤失去最后的光泽,紧紧包裹着骨骼,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数十年!但他结印的双手依旧稳定,吟唱的声音依旧穿透石壁,回荡在圣地之间。
与此同时,圣地之外,九根巨大的图腾柱仿佛受到了感召,同时剧烈震颤起来!柱身上雕刻的那些古老图腾——咆哮的巨熊、腾飞的金乌、蜿蜒的巨蟒……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嘶吼!
一股远比之前浓郁、精纯、充满了古老战意和守护执念的磅礴力量,从大地深处,从虚空之中,被强行汇聚、牵引,如同百川归海,涌入那摇曳的青白魂灯火焰之中!
轰!
九盏魂灯的火焰猛地窜起数丈高,青白色的火光交织,在石窟顶部形成了一片模糊的、由无数身披兽皮、手持石矛骨刀的古老先民战魂组成的巨大虚影!
这些战魂虚影目光空洞,却散发着滔天的战意和苍凉的气息,他们同时发出一声震撼神魂的无声咆哮!
这股被献祭唤醒的祖灵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注入摇摇欲坠的守护大阵之中!
霎时间,原本布满裂痕、明灭不定的光罩,如同被注入了钢铁之躯,瞬间变得凝实厚重!光罩表面,那些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光芒大盛,甚至隐隐反冲出一股强大的、带着荒古蛮荒气息的能量波纹,将一直在外围窥探、骚扰的几股七曜星宗的神念瞬间冲散、逼退!
圣地之外,正准备进行新一轮试探性骚扰的北辰锋,脸色猛地一变,霍然起身!他感受到了一股截然不同的、充满了岁月沉淀和决死意志的强大力量从圣地中爆发出来!
“这是……祖灵之力?竟能强行唤醒到如此程度?!”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化为冰冷的算计,“哼,垂死挣扎!以燃烧巫祭性命和先祖残魂为代价,看你们能撑多久!传令,暂停所有骚扰,严密监视,等待其力竭之时!”
他虽惊不乱,反而更加笃定。这种禁忌之术,代价巨大,绝不可能持久。他要等的,就是对方油尽灯枯的那一刻。
而此刻,圣地石窟内,苍岩巫祭已几乎变成了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但他浑浊的双眼,却紧紧盯着祭坛上的林业。
就在祖灵之力轰然注入大阵,整个圣地被一股悲壮而强大的守护意志笼罩的刹那,祭坛之上,异变陡生!
一直沉寂的林业,身体再次剧烈一震!这一次,并非无意识的应激反应,而是仿佛某种积累已久的变化,在外界这股同属“守护”与“牺牲”的极致信念之力的强烈共鸣与刺激下,终于冲破了临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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