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八旗王庭。
努尔哈赤的反应则更为冷静,但也更加深沉。
他仔细听着探子关于饶乐水之战的详细汇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
“苏定方稳坐中军,调度有方;薛仁贵勇冠三军,锐不可当…大唐,确是我等心腹大患。”
他缓缓开口,看向下方的四大贝勒及范文程等汉臣,
“耶律阿保机轻敌冒进,致有此败。然,其契丹铁骑根基尚在,若得喘息之机,未必不能重整旗鼓。”
“父汗的意思是?”皇太极目光一闪,若有所思。
“大唐欲定北疆,必先扫平契丹。若契丹覆灭,我八旗便独木难支。”
努尔哈赤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然,与耶律阿保机结盟,亦需谨慎。此人野心勃勃,非甘居人下之辈。且我八旗与女真、契丹之间,旧怨颇多,仓促联合,恐难以同心。”
范文程拱手道:
“大汗明鉴。联合之事,可行,但需把握分寸。或可遣使接触,表达共同抗唐之意,暂结松散同盟,约定互不侵犯,情报共享,乃至在唐军来犯时相互策应。然,需防其祸水东引,亦不可倾力相助,当以保存我八旗实力为要。”
“嗯。”努尔哈赤颔首,
“便依此议。皇太极,此事由你负责,挑选能言善辩、熟知契丹内情者,秘密前往耶律阿保机处。记住,姿态可放低,然底线需守住。我八旗,绝非他契丹的附庸或炮灰!”
就在女真与八旗因大唐兵锋而心生警惕,暗中酝酿联合自保之策时,饶乐水畔的耶律阿保机,正面临着起兵以来最严峻的危机。
薛仁贵的决死冲锋,虽因契丹亲军的拼死抵抗,和中军主力的及时回援未能竟全功,但唐军先锋的悍勇与苏定方后续部队的稳步压迫,已让契丹军心浮动,士气大跌。
耶律阿保机被迫放弃部分草场,向后收缩防线,依托几处险要山口与河流,构筑新的防线,苦苦支撑。
中军大帐内,耶律阿保机面色阴沉,听着麾下汇报着各部伤亡与物资损失,心中充满了屈辱与不甘。
他称霸草原的雄心,竟被一支万人唐军先锋打得如此狼狈!
“陛下,”老臣耶律曷鲁忧心忡忡,
“唐军势大,其后续主力正在苏定方率领下步步紧逼。我军新败,士气不振,若再无外援,恐…难以久持啊!”
耶律阿保机何尝不知?
他目光扫过帐中诸将,最终落在一直沉默的韩知古身上:“韩先生,你素来多智,可有良策?”
韩知古,原为汉人谋士,投靠契丹后深受重用。
他沉吟片刻,道:“陛下,为今之计,唯有合纵连横。”
“合纵?与谁连横?”耶律阿保机挑眉。
“东有女真完颜阿骨打,南有八旗努尔哈赤。”韩知古缓缓道,
“此二者,八旗边境与大唐接壤,完颜阿骨打与大唐有旧怨。唇亡齿寒之理,他们不会不懂。尤其是那努尔哈赤,雄才大略,必不愿见唐军吞并草原后,兵锋直指辽东!陛下已遣密使,陈明利害,许以重利,邀其共抗唐军!若能成三方联盟,互为犄角,或可令大唐投鼠忌器,为我军赢得喘息之机!”
耶律阿保机眼中闪过一丝意动,但随即又露出疑虑:“完颜阿骨打与朕素有旧怨,努尔哈赤亦非易与之辈,他们会答应吗?”
北地的天空,阴云密布。
大唐的兵锋如同悬顶利剑,迫使这三个原本相互征伐、各有恩怨的北方势力,不得不开始认真考虑联合的可能性。
完颜阿骨打派出的密使悄然离开了混同江。
皇太极精心挑选的使者团也秘密离开了辽阳。
耶律阿保机帐中,几名心腹带着他的亲笔信和新拟定的盟约草案,趁着夜色,分别奔向东方和南方。
三条无形的线,开始向着一个共同的目标——生存,缓缓延伸、靠近。
一场关乎北地命运的秘密外交博弈,在唐军巨大的军事压力下,悄然拉开了序幕。
然而,就在这三方密使穿梭于草原山林之间,试图编织一张对抗大唐的脆弱同盟之网时——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契丹王庭那古老的萨满祭坛上,幽蓝色的火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燃烧得更加旺盛、更加妖异。
火焰中那巨狼的虚影,已然清晰可见,其猩红的眼眸仿佛拥有了实质,冷漠地俯瞰着忙碌而焦虑的契丹贵族们。
主持仪式的大萨满,脸上涂抹着诡异的油彩,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中,发出了一段断断续续、却令人毛骨悚然的预言:
“狼神…已苏醒…他的意志…将指引迷途的羔羊……”
“血与火…是唯一的祭品…背叛…亦是盟约……”
“北方的王座…终将由…真正的…苍狼主宰……”
祭坛之下,一位负责看守祭坛的年轻萨满学徒,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悄将一枚刻画着奇异狼头纹路的骨片,塞进了一名即将出发前往女真部落的契丹密使行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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