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皇元年,大兴殿。
白光散去,杨坚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龙椅之后。
他环顾四周,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高高的穹顶,以及殿外那刺眼的阳光。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
“陛下!”一个压低了声音,却充满焦急和关切的女声从侧殿传来。
杨坚回头,只见他的皇后独孤伽罗,正快步向他走来。
她脸上那份平日里母仪天下的沉稳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惊慌。
“陛下,您……您去了何处?”
独孤伽罗拉住他的手,那只总是温暖而有力的手,此刻却冰冷得吓人。
“方才君于殿后更衣,妾与宫人左等右等,足足三个时辰,您都未曾现身。”
“妾怕引起骚动,只得以陛下龙体欠安为由,封锁了消息,让百官先行散去。”
杨坚看着妻子焦急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反手握住独孤伽罗的手,声音有些沙哑。
“伽罗,随我来,我有天大的事情,要与你说。”
他没有回寝宫,而是直接拉着独孤伽罗,走进了旁边一间守卫最森严的书房。
屏退所有下人后,杨坚亲自关上了沉重的殿门。
“君到底发生了何事?”
独孤伽罗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杨坚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桌案前,拿起一袋东西,倒了出来。
几个奇形怪状的褐色疙瘩,滚落在桌面上。
“伽罗,你可知此物为何?”
“这……”
独孤伽罗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此物,名曰土豆,乃神物。”
杨坚拿起一个,声音低沉,“亩产,可达数千斤。”
独孤伽罗的瞳孔猛地一缩。
亩产数千斤?这怎么可能!
“君不是在说笑吧?”
“我没有说笑。”
杨坚的表情无比凝重,“我方才,并非失踪,而是去了一个……千年后的世界。”
他将周墨,将那个神奇的院子,将那些来自不同朝代的帝王,将那块能够显示未来的平板,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独孤伽罗。
独孤伽罗从一开始的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渐渐沉默。
她了解自己的丈夫,杨坚不是一个会妄言的人。
尤其是当杨坚开始复述他所看到的历史时,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
“你说……我们的隋朝,仅仅两代,三十八年……就亡了?”
她的声音在颤抖。
“是。”杨坚艰难地点了点头。
“为何?为何会如此之快?是何人所为?”独孤伽罗追问道。
杨坚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说出那个名字。
但他最终还是睁开了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是我们的次子,杨广。”
“阿摩!”独孤伽罗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不可能!阿摩他性情恭顺,节俭自持,仁孝有加,他……他怎么会是亡国之君?”
“那都是他装出来的!”
杨坚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悔恨与痛苦,“我都看到了!他为了太子之位,伪装了十几年!他骗过了我,骗过了你,骗过了满朝文武!”
“他登基之后,三征高句丽,滥用民力,大兴土木,致使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最后,被一个叫李渊的人,夺了江山。”
“李渊……李渊……”
独孤伽罗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她有印象,是她姐姐的儿子,自己的外甥。
“而咱们的长子,杨勇……”
杨坚的声音更加苦涩,“他性情宽厚,却奢侈无度,宠爱偏妃,不敬正室,给了杨广可乘之机,被废为庶人,最终……惨死于杨广之手。”
“不……不要再说了……”独孤伽罗痛苦地捂住了耳朵,泪水决堤而下。
一个,是她寄予厚望的太子。
一个,是她百般疼爱的次子。
在丈夫口中的那个未来里,一个被废惨死,一个成了暴君,成了亡国之君。
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痛苦。
杨坚走上前,将妻子紧紧搂入怀中,他的心,何尝不是在滴血。
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伽罗,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杨坚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坚定,“我们既然去过未来,知道了结局,就绝不会让它发生!”
独孤伽罗在他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眼神却同样变得锐利起来。
“君说得是对。”她擦干眼泪,“但我不能就这么信了。”
“我要亲眼看看,我们的儿子,到底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行!我虽然看到了未来,但他们毕竟是我们的骨肉。我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独孤伽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算如何试探?”
杨坚沉吟片刻,一个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杨勇性情直率,喜好奢华,我们就从这一点入手。”
“你派人,以你我的名义,赏赐他一批最顶级的乐器、宫灯和蜀锦。就说,这是庆祝朕登基,让他与东宫僚属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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