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官吏、技术。
这三个看似简单,实则直指人性与制度核心的难题,是他们穷尽一生都在与之搏斗的终极对手。
技术可以跨越千年,但人性的贪婪与制度的滞后,却亘古不变。
就在气氛压抑到极点时,周墨却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水杯,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与身旁的方文中对视一眼,“各位陛下,先别急着头疼。”
周墨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一支记号笔,“你们遇到的问题,用我们现代的话来说,其实是一个非常经典的新产品全国推广案例。”
“只不过,你们的产品是土豆番薯,市场是整个天下。”
“新产品推广?”李世民微微挑眉,这个新词让他感到几分新奇。
“对,就像高祖的汉露一样。”
周墨在白板上写下四个大字:推广三策。
“百姓不信,官吏贪腐,技术不通。这三个问题,看似千头万绪,其实可以一并解决。”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方文中便扶了扶眼镜,接过了话头,他那略带沙哑的嗓音,带着一股历史的厚重感。
“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周先生说的推广,在我看来,与历代变法推行新政,道理是相通的。”
“其成败关键,无非‘信’与‘利’二字。百姓信,则事半功倍;百姓不信,则寸步难行。”
方文中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众人。
“刘秀陛下所遇第一难,便是信之难。空口白牙,言亩产三千斤,莫说百姓,便是我若非亲眼所见,亦会斥为荒唐之言。此事,史不乏鉴。”
他顿了顿,“昔年商鞅变法,为取信于民,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
“民怪之,莫敢徙。”
“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辄予五十金。以此向秦人昭示,官府言出必行,绝不欺诈。”
“此为立木为信。”
方文中的眼神陡然变得严肃:“商鞅立的是木,而今日,陛下您要立的,是禾!”
周墨紧接着补充,将老教授的理论,瞬间转化为可执行的方案。
“方教授说的立禾为信,就是我们的第一策,眼见为实,建立样板!”
他竖起一根手指:“禁苑里的丰收,只有少数人看到,这不够!”
“您需要把这个奇迹,复制到天下人眼前。”
“我建议,以朝廷的名义,在各州、各郡,都建立一个皇家农庄。”
“不用太大,几十亩即可,从最好的地里划出来,派专人看管,从播种到收获,全程对当地的乡绅、里正、还有普通百姓……公开!”
“让他们亲眼看着种子如何下地,亲眼看着藤蔓如何生长,最重要的是,让他们在收获的那一天,亲眼看到一亩地里,到底能挖出多少斤土豆番薯!”
周墨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说服力,“您说一万句亩产三千斤,不如让他们亲眼看一次称粮食的秤杆高高翘起。”
“当事实摆在眼前,任何怀疑和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此方法虽费不少钱财和人力,但这也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了。”
“妙啊!”
刘邦一拍大腿,“这不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个示范嘛!”
“老子当年让萧何建宫殿,全天下都骂老子奢侈,可建成之后,他们看到那股气派,才明白啥叫天子威仪!”
“一个道理!让他们看了眼红,看了心动,到时候不用咱们催,他们自己就抢着要种了!”
“此为攻心之策。”李世民点头,“先破其疑虑,再诱其趋利,百姓逐利而生,见到如此厚利,自然会蜂拥而上。这比单纯的朝廷政令,要高明得多。”
见众人已经理解,周墨笑了笑,示意方文中继续。
方文中向前一步,声音沉稳:“信既立,则当解第二难,利之惑。”
“神物既是天大利好,亦是天大诱惑,如何防范官吏上下其手,中饱私囊?”
t他竖起二根手指:“这第二策,叫做权威背书,核心是提升神物的地位。”
“何为权威背书?”
武则天饶有兴致地问道,她对这种能操控人心的词汇格外敏感。
“陛下您,就是天下最高的权威。”
周墨看向刘秀,“光让百姓相信还不够,还得让他们觉得,吃这个东西,是光荣的,是体面的。”
“要从根子上,断了某些人敢把它当普通粮食倒卖的念想。”
“具体如何?”
“两件事。第一,赐名。”
周墨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土豆、番薯,这些名字太朴素了,配不上它们的产量和地位,名不正则言不顺。”
方文中赞许地点点头,“正是此理!昔汉武帝得宝鼎,遂改元元鼎;获天马,则作《天马歌》。”
“皆是为彰显天降祥瑞,以固君权神授之正统,此物既为神物,当有神名,方可上承天意,下安民心。”
周墨接着说道,“比如这土豆,外皮呈鳞片状,又是天子发现的神物,不如就叫龙鳞薯?那番薯,内里赤红,甘甜如蜜,象征我大汉国运红火,可称赤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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