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的凤凰台,自楚武王时期便是君王议事、观政之所,历经数代修缮,如今台基上的青石已被岁月磨得光滑,檐角的铜铃在风里轻响,似在诉说着楚地的兴衰。台外那片新栽的梧桐林,是三年前熊旅下令栽种的,彼时他刚平定内乱,着手经营海外封地,特意选了楚地象征“凤栖梧桐”的梧桐苗,如今已亭亭如盖,枝叶舒展,将夏日的烈阳滤成细碎的光斑,落在台边等候传讯的信使身上。
这日清晨,凤凰台的石阶上格外热闹。来自南海、东瀛、漠北、西域四地的信使,带着各自封地的捷报,陆续抵达。他们身着跋涉的风尘,有的衣袍上还沾着南海的海盐,有的靴底裹着漠北的黄沙,却都难掩眼中的振奋,捧着文书、贡品,有序地等候召见。
“传南海侯信使进殿!”内侍的声音刚落,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便捧着檀木托盘快步上前,托盘上放着一小袋颗粒饱满的稻穗,还有一块散发着异香的檀木香料。他跪在阶前,声音洪亮如钟,带着南海特有的湿热气息:“启禀大王!南海侯自领番禺封地以来,已筑城三座,立市集两处。当地蛮夷部落先前虽有抵触,可见我楚军秋毫无犯,又教他们开垦荒地、引水灌溉,首领们心生敬佩,前日已自缚来降,愿归入华夏版图,学楚地农耕之法!”
他顿了顿,双手将稻穗捧得更高:“今年春上,我们试种了从楚地带来的粳稻,因南海水土肥沃,又用了龙骨水车引水,亩产竟达三石!部落百姓见稻穗沉甸甸的,都围着田埂欢呼,说‘华夏之法,能让我们不再饿肚子’!这是新收的稻穗,特献给大王品鉴!”
熊旅闻言,起身走到阶前,接过那袋稻穗。指尖触到稻壳的粗糙,却能感受到里面米粒的饱满,鼻尖萦绕着新米的清香。他想起早年在云梦泽边,见百姓因洪涝、贫瘠而颗粒无收,只能啃食树皮草根,如今南海蛮夷竟能靠华夏农耕获此丰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南海侯做得好!”他声音带着赞许,“传令下去,赐南海侯绸缎百匹、农具千件,再派十名农官前往番禺,助他们推广农耕,教百姓选育良种。”
南海信使谢恩退下后,东瀛侯的文书被呈了上来。那文书装在精致的木匣里,打开后,一张绘制详尽的海图映入眼帘——图上用楚篆标注着东海诸岛的名称,从琉球到东瀛列岛,每一处新据点都用朱红圆点标出,旁边还附带着简短的注释。文书的字迹工整,详细记录了东瀛封地的近况:“东瀛诸岛多山少田,百姓早年以渔猎为生,常因台风、缺盐受困。我等抵达后,先教渔民造华夏楼船——此船底设龙骨,船身覆桐油,能抵御八级台风;再传龙骨水车之法,引海水晒盐,如今岛上盐仓已满,再无缺盐之虞;又教妇人用脚踏纺车织网,网眼细密,捕鱼量比往日多了三成。”
文书末尾,还画着一幅小图:一群东瀛岛民围着华夏工匠,正认真学习纺车的用法,岛民的衣袍上,已绣上了简单的楚地云纹。“如今岛民皆以‘华夏人’自居,孩童入学堂学楚字,节庆时还会效仿楚地,挂起灯笼、吹奏编钟。上月有渔船遭遇海难,被新罗商船所救,岛民自报家门时,皆称‘我乃华夏东瀛人’,不愿认作他族。”
熊旅看着海图上密密麻麻的朱红圆点,仿佛能看见那些在东海诸岛忙碌的身影——将士们驻守据点,工匠们传授技艺,学子们教书育人,将华夏的根,悄悄扎进了东海的岛屿上。他指尖在海图上轻轻划过,轻声道:“东瀛侯深谋远虑,既守疆土,又传文化,当赏。”
紧接着,漠北侯送来的羊皮卷被呈了上来。与南海的稻穗、东瀛的海图不同,这张羊皮卷上没有过多的文字,而是用矿物颜料绘着一幅生动的图景:画面左侧,是草原边缘开垦出的千亩农田,田埂整齐,农夫们正用牛耕犁地,远处的水车正缓缓转动;画面右侧,是一间简陋的学堂,几个游牧部落的孩童穿着楚地的短衫,正跟着华夏学子认读楚字,黑板上用炭笔写着“华夏”二字;画面中间,漠北侯正与游牧部落的首领并肩而立,首领手里捧着一卷书,旁边的注释写着“首领求赐《泛胜之书》,愿学农耕,使牛羊与庄稼同丰”。
“漠北苦寒,草原部落世代游牧,靠天吃饭,遇上年景不好,便只能迁徙、挨饿。”内侍轻声为熊旅解释,“漠北侯到任后,先派人勘察草原边缘的土地,发现靠近河流的地方土质肥沃,便组织将士与部落百姓一同开垦农田,又从楚地运来麦种、粟种,教他们耕作。如今第一批麦子已成熟,部落百姓尝到了面食的香甜,都主动来学农耕,连最固执的老首领,都求着要农书呢。”
熊旅看着羊皮卷上孩童们认真认读“华夏”二字的模样,眼眶微微发热。他知道,征服土地易,征服人心难,而漠北侯用农耕、文字,让游牧部落主动认同华夏,这比打下十座城池更有意义。“传孤旨意,将宫中珍藏的《泛胜之书》抄录十卷,送往漠北,再派百名工匠前往,帮他们打造农具、修建水利,让草原上的庄稼,年年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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