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卷过灵蛇岛嶙峋的怪石,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在为这片土地上的悲歌伴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张无忌与明教诸豪——光明左使杨逍、白眉鹰王殷天正、青翼蝠王韦一笑,五散人以及五行旗诸位掌旗使,借着礁石与稀疏灌木的掩护,如同鬼魅般悄然潜上岛屿。然而,当他们看清岛屿中央空地上的景象时,即便是历经大风大浪的明教核心,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头怒火如岩浆般奔涌。
空地上,黑压压肃立着不下百名黑衣人。这些人仿佛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身着统一的玄色劲装,面覆黑巾,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毫无波动的眼睛。他们气息沉凝,行动间悄无声息,显然训练有素,绝非寻常江湖帮派。他们手中所持的,也非寻常刀剑,而是一种略带弧度的狭长弯刀,刀锋在阴郁天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隐隐带着腥气。
在这群黑衣人的环绕之下,是一个个以百炼精钢打造、粗如儿臂的栅栏囚笼!最显眼的,便是那独立于中央的特制铁笼,其中困着的,正是金毛狮王谢逊!他庞大的身躯被数根黝黑的玄铁链死死缠绕,如同困锁的雄狮,虽双目已盲,但那虬结的须发、微微抽动的鼻翼,无不显示他正感知着外界的变化,一股压抑到极点的暴怒在他周身酝酿。
环绕着谢逊的,是六大派的囚笼。少林空智大师闭目诵经,面色悲苦;武当宋远桥、俞莲舟等人衣衫破损,却依旧挺直脊梁,眼神中是不屈的傲骨;昆仑、崆峒、华山诸派掌门、长老,或怒目而视,或气息萎靡,皆身带沉重镣铐,如同待宰的羔羊。峨眉派那边,以掌门周芷若为首,一众女弟子虽面色苍白,却仍竭力保持着仪态,只是那紧握的拳头,暴露了她们内心的恐惧与愤怒。
就在此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黑衣人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一道窈窕曼妙的身影,在一名气息尤为阴鸷的黑衣老者陪同下,缓步走出。
她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锦缎袍服,绣着暗金色的繁复花纹,华贵非常。容颜依旧明媚娇艳,宛如带露的玫瑰,只是那双原本灵动狡黠的眸子,此刻却沉淀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深沉与冰冷,正是绍敏郡主,汝阳王府的明珠,如今身份诡异的“鬼谷圣女”——赵敏。
她目光淡然地扫过全场,如同检视自己的收藏,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都给本圣女看紧了,西域的接应即刻便到。将这些‘货物’完好无损地移交,便是大功一件。若有差池,尔等知道后果。”
“谨遵圣女之命!”周围黑衣人齐声应和,声音沉闷,却透着一股铁血煞气。
赵敏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一个个囚笼,最终,定格在峨眉派那边。她的视线,牢牢锁在了那位即便身处囚笼,依旧难掩其清丽风姿的峨眉掌门——周芷若身上。
一抹复杂难明的神色在赵敏眼底飞快闪过,有审视,有比较,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最终化为一种居高临下的戏谑。她唇角微扬,勾勒出一抹冰冷的笑意,莲步轻移,走到峨眉派囚笼前,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周芷若。
“把她带出来。”
两名黑衣人立刻上前,利落地打开牢门,不顾峨眉弟子的呵斥与挣扎,强行将周芷若带出,押到赵敏面前。
海风吹拂起周芷若的鬓发,她清减了些,却更显楚楚动人。她倔强地抬起头,目光如冰,直视赵敏,毫不退缩。
“你便是那位……与张教主青梅竹马、一同在汉水之畔长大的周姑娘?”赵敏的声音轻柔,仿佛在与闺中密友闲聊,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寒意,却让周围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天生丽质,气质如兰,难怪……张教主对你始终念念不忘,情深义重。”
周芷若紧抿着嘴唇,眼神冰冷,依旧一言不发,以沉默作为最有力的反击。
赵敏也不以为意,她绕着周芷若缓缓踱步,目光如同审视一件精美的瓷器,语气愈发显得刻薄与恶毒:“只是不知,若你这张吹弹可破、我见犹怜的脸蛋,被‘圣虫’吞噬了毕生精元,变得鸡皮鹤发,形容枯槁,如同风中残烛……你那位素来仁厚、重情重义的张教主,还会不会用当初在光明顶上、在那万般维护你的眼神,再来瞧你一眼?”
说着,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赵敏缓缓抬起了右手,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皓白如玉的手腕。只见一只通体漆黑如墨、形态狰狞可怖、长约寸许、周身覆盖着细密刚毛的怪虫,从她的袖口之中,慢慢地钻了出来!
那虫子头部两点猩红,如同微缩的鬼火,口器开合间,露出细密尖锐的獠牙。它似乎对生灵的精气有着天然的感应,头部转向周芷若,发出一种细微却足以让人头皮发麻、心神不宁的“嘶嘶”声。
雪疥虫!正是那源自鬼谷、能吞噬武者真元、令人精气枯竭而亡的邪恶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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