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死寂。
那扇高悬于空的巨大门户,此刻黯淡无光,表面布满了狰狞的裂痕与焦黑的灼迹,如同被巨神以蛮力硬生生砸碎的劣质工艺品,再无半分之前的浩瀚与神秘。其内部那曾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也微弱到了极致,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消散。
然而,青云山巅,却无一人感到轻松。
一种比之前星门活跃时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如同无形的寒冰,冻结了空气,凝固了时间,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方才那最后一眼…那一点纯粹到极致的漆黑…那个冰冷淡漠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意念…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仿佛将死亡的印记,直接烙入了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林凡挺拔的身躯微微晃了一下,脸色苍白如雪,嘴角那缕金色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目。他苍翠的玉瞳死死盯着那彻底沉寂的星门,瞳孔深处却倒映不出任何光芒,只有一片冰冷的、难以置信的骇然。
林霄更是如坠冰窟,浑身血液仿佛都被冻结,蔚蓝金色的眼瞳剧烈收缩,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那一眼带来的恐惧,远超之前面对任何寂灭残灵、观察者乃至那原初虚无囚徒的低语!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最本能的、对绝对上位存在的敬畏与战栗!
“爹…那…那是什么?”林霄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下意识地靠近父亲。纵然他已历经生死,获得星灵传承,但在那一眼面前,他依旧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
林凡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冰冷。他抬手,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苍翠的玉瞳中光芒剧烈闪烁,似乎在疯狂地检索、印证着那些刚刚从血脉深处苏醒的、破碎而古老的记忆。
良久,他才用一种极其干涩、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的声音,缓缓开口:
“牧…主…”
仅仅两个字,却让周围所有屏息凝神的弟子,包括那些身经百战的玉神卫,都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恐怖的禁忌之名!
“牧…主?”林霄重复着这个称呼,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
“嗯…”林凡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星门,声音低沉而压抑,“根据我觉醒的远古记忆碎片…结合你所带来的信息…那所谓的‘观察者’,并非真正的决策者。它们…只是‘牧羊犬’,负责维护‘牧场’的秩序,执行‘收割’的命令…”
他的语气变得无比凝重:“而真正主宰这‘牧养轮回’的…便是…‘牧主’。”
“或者说…‘牧主’们…”林凡的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不确定与忌惮,“祂们…是源海之眼真正的主人,是寂灭的源头,是这一切灾难的…最终幕后黑手。”
“刚才那一眼…”林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虽然只是一缕极其微弱的意念投影,但其本质…远超那被封印的‘原初虚无’…那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冰冷、更加…接近宇宙规则本身的…绝对意志!”
他猛地转头看向林霄,苍翠的玉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严肃与警告:“霄儿,我们之前所有的战斗,或许…在祂们眼中,都只是牧场里牲畜的挣扎与喧哗。而刚才我们合力重创星门,引动力量融合异象,甚至…你身上那丝原初虚无的印记…可能…终于引起了‘牧羊人’一丝…微不足道的…‘关注’。”
“仅仅…一丝关注?”林霄感到头皮发麻。仅仅一丝意念的关注,就让他们如坠冰窟,神魂战栗,那其本体…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恐怕…是的。”林凡沉重地点头,“这也解释了为何观察者的行为模式时而僵化,时而灵活。它们背后,确有更高的意志在操控。而我们…或许已经从一个普通的‘清理目标’,上升为了需要稍加‘留意’的…‘异常变量’。”
这个消息,如同万丈冰渊,瞬间淹没了所有人刚刚因为击退星门而升起的一丝微弱希望。
真正的敌人,根本不是星门,不是观察者,甚至不是那被封印的囚徒…而是那高踞于源海之眼深处、视众生为牧草的…牧主!
他们之前的浴血奋战,拼死挣扎,在对方眼中,或许真的与蝼蚁撼树无异!
绝望!前所未有的绝望!
就连林凡,此刻也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纵使他涅盘重生,融合远古本源,触摸到了全新的力量层次,但在那“牧主”的意志面前,他依旧感觉自己渺小得可怜。
父子二人相顾无言,都能看到对方眼中那沉重如山的压力与…一丝不甘的火焰。
难道…就真的只能引颈就戮?等待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来自牧主的“清理”?
就在这时,林凡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沉寂的星门,苍翠的玉瞳微微眯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嗯?”他发出一声轻咦,强压下心中的悸动与恐惧,仔细感知着星门的状态。
“爹,怎么了?”林霄立刻警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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