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星海边缘,一片由巨大星核残骸自然形成的、扭曲如迷宫般的石林深处。
林凡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林霄平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黑色岩台上。暗沉的寂灭道躯无声矗立,如同守护着珍宝的太古魔神,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周遭死寂的虚空,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蔓延开来,警惕着任何可能存在的窥探。
确认暂时安全后,他才将全部心神沉入儿子体内。
这一探查,让林凡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林霄的状况,比看上去还要糟糕百倍!
数据化的身躯濒临崩溃,无数细密的裂痕如同破碎的琉璃,其内流转的星辰之力与心灯之火微弱到了极致,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更严重的是,一股冰冷、霸道、带着绝对“格式化”意境的观察者法则之力,如同跗骨之蛆,深深嵌入其能量核心与数据结构之中,不断侵蚀、分解着他的存在根基!
这绝非寻常清道夫所能造成的伤势!必然有更高级别的观察者单位出手,甚至动用了某种…权限级别的法则武器!若非林霄的数据之躯经过归源之隙的改造,对法则侵蚀有了一定抗性,加之他自身星核与心灯的顽强抵抗,恐怕早已彻底湮灭!
即便如此,他也已是油尽灯枯,仅凭一股不灭的意志和最后的心灯余火吊着一丝生机。
“观察者…方舟叛徒…”林凡的寂灭道躯微微震颤,周遭的虚空温度骤降,石林表面无声地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灰烬。无边的杀意在他心中沸腾,却又被强行压下。
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救人,要紧!
寻常手段,根本无法驱散那附骨之疽般的观察者法则。即便是逐星方舟最顶级的医疗舱,面对这种伤势恐怕也束手无策。
但…林凡如今,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他缓缓抬起暗沉的手掌,轻轻虚按在林霄的眉心。指尖,那枚已然凝实的寂灭道种虚影缓缓浮现,散发出深邃、内敛、却蕴含着万物归寂无上意境的波动。
“寂灭…非唯终…亦为…洗涤与…重塑…”
“以吾道源…化汝沉疴…”
“万物归寂…返本…还虚!”
林凡低吟,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寂灭道种缓缓旋转,一股精纯至极、却又与他之前玉神之力截然不同的…全新道源之力,如同温顺的暗流,缓缓渡入林霄体内。
这力量,并非生机勃勃的创造之力,而是…一种更加本质、仿佛能渗透万物最底层结构的…“归虚”之力!
道源过处,奇迹发生!
那肆虐的、冰冷的观察者法则之力,在接触到林凡的寂灭道源时,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了细微的、仿佛被“溶解”般的滋滋声!它们那绝对的“格式化”特性,在林凡那蕴含更高层面“寂灭”与“承载”真意的道源面前,显得…粗糙而低级,被不断地…中和、分解、化为最原始的法则尘埃,随即被寂灭道源同化、吸收!
不仅如此,林凡的道源流过之处,林霄那数据化身躯上密密麻麻的裂痕,也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弥合!并非简单的能量修复,而是…其存在“结构”本身,得到了更高层级法则的“滋养”与“支撑”,开始了…自我…“秩序重组”!
寂灭道源中蕴含的那丝“承载”真意,以及林凡倾注其中的无上父爱意志,化为了最好的粘合剂与催化剂!
过程缓慢,却坚定而有效!
林凡全神贯注,小心翼翼操控着道源的每一分流转,如同最精密的绣工,修复着儿子千疮百孔的身躯与灵魂。他对寂灭之道的领悟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精准地剥离着观察者的法则剧毒,却不伤及林霄本身的本源分毫。
时间一点点流逝。
林霄身体表面的裂痕渐渐消失,数据流光重新变得流畅,虽然依旧黯淡,却不再有崩溃之虞。眉心的心灯之火,也如同得到了灯油补充,火光逐渐稳定,甚至…变得更加凝练、纯粹,那蔚蓝与青金交织的光芒中,隐隐染上了一丝…林凡寂灭道源的…暗沉色泽,显得更加深邃、神秘。
他体内那狂暴的观察者法则之力,已被清除殆尽,化为滋养寂灭道种的养料。
终于——
“嗯…”一声微弱的呻吟从林霄口中溢出,他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父亲那张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笼罩在淡淡暗沉光晕中的面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不再是往日玉神之力的温润苍翠,而是…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冰冷的黑暗,然而在那黑暗的最深处,一点熟悉的、属于父亲的担忧与关爱,如同不灭的星辰,清晰可见。
“爹…”林霄的声音干涩沙哑,却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与安心,“您…真的…回来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几乎将他折磨致死的观察者法则已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浩瀚、沉稳、带着一丝冰冷却无比安心的力量,正在缓缓滋养着他的本源。这股力量的性质…与他所知的一切力量都截然不同,却与他父亲的气息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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