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就无敌了 第12章 炼器堂的“烧火棍”

天衍圣地玄璜老祖的正式拜会，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涌动的青云宗，激起的波澜久久未能平息。

老祖离去时，那一声意味深长的“林小友”，以及他对待林小满那近乎平辈的尊重态度，彻底坐实了所有高层的猜测，并将林小满那本就深不可测的形象，推上了一个令人仰视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主殿的喧嚣过后，各堂口的长老们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丹堂刘长老最近走路带风，逢人便吹嘘自己得了林师兄“大道至简”的真传，丹堂弟子人手一把刷子，天天跟药材上的泥土较劲，成果斐然。

传功李长老更是地位超然，作为最早“发掘”并“理解”林大佬的存在，他在宗门内的话语权水涨船高。

这下，可急坏了一个人——炼器堂的钱长老。

钱长老是个身材敦实、面色红润的老头，脾气火爆，一辈子都跟炉火、金属打交道。他看着刘、李二人因与林小满“结缘”而获益匪浅，心里就跟被地心火燎着似的，又痒又痛。

“不行！不能再等了！”钱长老在自己的炼器室里来回踱步，脚下的玄铁地板都被踩得微微发烫，“丹堂得了指点，传功堂受了恩惠，连天衍圣地都来拜会了！我炼器堂若再无所表示，岂非显得老夫无能，怠慢了前辈？”

可他愁啊。炼器不比炼丹、传功，动静大，风险高，总不能抬个丹炉去后山请前辈帮忙生火吧？那也太蠢了。

他揪着自己本就不多的头发，苦思冥想了好几天，终于灵光一现！

“有了！请前辈‘品鉴’！对！品鉴新炼制的弟子佩剑！前辈游戏风尘，定对日常所用之物有独到见解！从使用感受反推炼器不足，此乃贴近生活、符合前辈身份的高明请教之法！”

他立刻亲自开炉，不惜血本，动用了珍藏的寒铁精英，辅以聚灵阵纹，呕心沥血，炼制了一柄寒光闪闪、灵气逼人的精钢长剑。剑成之时，剑鸣清越，流光溢彩，绝对是他近年的得意之作。

“此剑足以代表我炼器堂最高水准，请前辈品鉴，既不唐突，又能显我诚意！”钱长老抚摸着剑身，自信满满。

于是，这日午后，钱长老怀揣着激动与忐忑，捧着那柄用锦盒装着的宝剑，带着几名核心弟子，再次来到了后山那小木屋前。

林小满刚砍完柴，正坐在树墩上，拿着那块粗磨石，“嚯嚯”地打磨着他那柄宝贝柴刀。阿黄趴在一旁，懒洋洋地晒太阳。

看到钱长老一行人过来，林小满心里又是一咯噔。最近这些长老们往他这跑得是不是太勤快了点儿？难道后山要开发了？

他连忙站起身，把柴刀下意识藏到身后：“钱长老？您…您找我有事？”

钱长老脸上堆起热情又恭敬的笑容，先行了一礼：“打扰林师兄清修了。老夫近日新炼制了一柄弟子常用佩剑，总觉尚有不足，却苦思不得其解。素闻师兄见解独到，特来请师兄从…呃…使用感受方面，品鉴一二，指点迷津。”

说着，他郑重地打开锦盒。

刹那间，寒光四溢！那柄长剑静静躺在明黄绸缎上，剑身如一泓秋水，光可鉴人，锋刃处流转着淡淡的灵光，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锐利了几分。一看就知绝非俗物！

林小满被那剑光晃得眯了下眼，心里暗暗咂舌：好漂亮的剑！这得值多少灵石啊？弄坏了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品鉴？指点？他一个连柴刀都只会磨锋利的杂役，懂什么品鉴灵剑？

他紧张地搓着手，目光躲闪，根本不敢去碰那柄剑，生怕自己的手脏了宝物。他支支吾吾地，眼睛胡乱瞟着，想找点词敷衍过去。

目光扫过墙角，看到了自己那柄靠着墙、满是缺口、锈迹斑斑的老伙计柴刀。

情急之下，他福至心灵，伸手指了指那柴刀，结结巴巴地，试图用自己做对比来显得谦虚：“钱长老您太抬举我了…我…我哪懂什么剑啊…这剑…这剑一看就…就好厉害…光闪闪的…就是…就是感觉…”

他搜肠刮肚，想起自己砍柴时觉得这柴刀虽然破，但用着顺手，便硬着头皮往下说：“…感觉有点太…太花哨了？可能不太…经用？不如我这个…朴实无华？砍…砍柴挺方便的…”

他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这说的什么话！居然拿人家的宝贝灵剑跟自己砍柴的破刀比？还说什么花哨？钱长老肯定要生气了！

他忐忑地偷瞄钱长老的反应。

然而，预想中的怒火并未出现。

钱长老如同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中了天灵盖，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猛地瞪圆，死死地盯着墙角那柄毫不起眼、甚至有些丑陋的柴刀！

在他的眼中，那柄柴刀完全不同了！

经由林小满长期使用，无数次砍伐劈剁，其上看似杂乱无章的锈迹，此刻在他“专业”的眼中，仿佛化作了一道道玄奥无比、蕴含无上攻伐之意的天然道痕！那些缺口，也不再是破损，而是历经岁月洗礼、承载着某种沉重力量的沧桑印记！

整把柴刀看似破败，却透着一股返璞归真、大巧不工的极致韵味！仿佛它不是一柄工具，而是一件沉寂了万古的凶兵，只是收敛了所有锋芒！

再对比自己手中这柄光华流转、符文闪耀的长剑…

刹那间，钱长老悟了！

一股电流般的颤栗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花哨…朴实无华…”

“经用…砍柴方便…”

前辈的字字句句，如同洪钟大吕，在他脑海中轰鸣炸响！

是了！他错了！他们炼器堂都错了！错得离谱！

他们一直在追求材料的稀有、符文的复杂、灵光的璀璨，却忽略了最根本的东西——实用！是本质！

前辈的柴刀，没有符文，没有灵光，甚至锈迹斑斑，但它却能完美地完成“砍柴”这一使命，历经磨损而不毁，此乃真正的“经用”！此乃兵器的“道”！

而他们炼制的，不过是徒具其形的华丽玩具！中看不中用！难怪前辈说“花哨”！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多谢师兄指点迷津！拨云见日！师兄一席话，胜过百年打铁！不不不，胜过千年炼器！”

钱长老激动得满脸通红，胡须乱颤，声音都变了调！他对着林小满就是一个几乎要匍匐在地的大礼，然后猛地站起，双眼放光，如同疯魔般扑向墙角，小心翼翼地、如同捧起绝世珍宝般，捧起了那柄柴刀，仔细观摩着上面的每一处“道痕”和“岁月印记”。

林小满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后退两步，一脸懵逼。

钱长老观摩片刻，仿佛汲取了无穷的灵感，猛地转身，竟然将他那柄价值不菲的寒铁精英长剑随手扔给身后的弟子，抱着柴刀，对着林小满又重重一抱拳：“师兄大恩！老夫这就回去闭关！重炼！必须重炼！”

说完，他如同捧着圣物，带着一群同样激动莫名、却又似懂非懂的弟子，风风火火地跑了，留下林小满一个人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林小满看了看钱长老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再瞅了瞅地上那把被钱长老丢下的、依旧寒光闪闪的长剑，脑子彻底转不过弯了。

他弯腰捡起那柄长剑，入手冰凉沉重，锋利的剑刃差点划破他的手指。

“这…这就给我了？”他握着剑，感觉像捧了个烫手山芋，“用一柄破柴刀…换了一柄这么好的剑？”

他完全无法理解钱长老的脑回路。

半晌，他才挠了挠头，脸上写满了巨大的困惑和难以置信，喃喃自语：

“炼器堂…”

“最近经费也紧张到这种地步了？”

“开始研究…省材料的…破伤风路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