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柔藏在晚风中 第36章 表彰仪式

晨光里的青岛，海雾像一层薄纱轻轻罩在城市上空。海洋馆的通风口钻进带着咸味的风，吹得台上挂的蓝色纱幔轻轻晃动。纱幔上贴满了孩子们前一天拍的照片——小雨踮着脚和海豚对视、朵朵蹲在沙滩上画夕阳、几个男孩扒在鲨鱼馆玻璃前张大嘴巴。每一张笑脸都真实得让人心动。角落摆着向阳村老木匠做的小木雕，那些磨得光滑的海龟海豚，在这满是蓝色的场馆里，莫名就有了种“家乡遇见远方”的温暖。

孩子们早早坐好了，浅蓝色营服外面套着苏念连夜赶出来的薄外套。小雨把和海豚的合影揣在兜里，隔一会儿就摸一下。脖子上的奖牌凉凉的，让她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朵朵把陈砚送的拍立得紧紧抱在怀里，眼睛不停往后台瞟——主持人说的那个“神秘惊喜”，可把她好奇坏了。

后台里，陆星衍正帮苏念整理衣领，手指碰到她绣的小海豚，忍不住笑了：“熬了个通宵，针脚还这么细？”苏念轻轻拍开他的手，低头检查荣誉证书：“孩子们的外套都没问题，这个可不能出岔子。”正说着，陆振明端着温水走过来：“别紧张，今天你们和孩子们一样，都该被大家看见。”

这时陈砚小跑着过来，脸上藏不住笑：“马上开场了，跟你们说个好消息——那些匿名捐书的人派了代表来，亲自给孩子们送最新版的海洋科普书，都是精装本！”苏念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孩子们知道了肯定要开心得跳起来！”陆星衍没说话，心里却突然泛起酸涩——他想起了孩子们在科普角翻旧书的样子，书页都卷边了还舍不得放下。

九点整，轻快的音乐响起，聚光灯打在大屏幕上。希望小学的画面一帧帧闪过：科普角里埋头背书的小身影、小雨生病时大家画的慰问卡片、陆星衍踮着脚贴安全须知的后背……台下瞬间安静了，孩子们悄悄拉住了彼此的手，连最皮的男孩也抿紧了嘴唇。

海洋馆馆长第一个上台，举着张孩子们围在水族箱前的照片：“这几天我常在馆里转，听见他们问‘鲨鱼睡觉睁眼睛吗’‘海龟能活多久’，也看见苏老师、陆老师蹲在旁边认真记笔记。从山里到海边，这段路啊，不是距离，是爱把大家牵到了一起。”

掌声刚落，主持人的声音清亮亮响起：“现在有请我们的‘优秀支教老师’——苏念、陆星衍上台！”灯光追着他们并肩走上台，脚步轻快却带着分量。陈砚亲自递上证书，红色封面上，“以爱为灯，照亮乡村孩子的梦想”几个烫金字闪闪发亮。

陆星衍接过证书时手指微微发抖，他望向台下的孩子们，声音比平时低却格外清晰：“其实我和苏老师没做什么特别的，真正了不起的是孩子们——小雨发烧还坚持背词，朵朵把最喜欢的书签送人，大家在宿舍互相帮忙收拾行李。还有陆叔叔、陈老师，村里的老木匠、小雨爸爸……这份荣誉，是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

苏念接话时目光扫过陆振明，又落回孩子们身上：“去年刚到希望小学时，我告诉他们‘外面有大海，有看不完的书’，现在我们一起做到了。以后的路还长，我们要一起看更多的风景。”话音刚落，台下突然响起整齐的喊声：“老师，我们一起！”稚嫩的声音震得纱幔轻轻晃动。

轮到孩子们领奖时，“优秀小小讲解员”的奖牌刚挂上小雨的脖子，她的眼圈就红了。主持人问她想说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喊：“谢谢苏老师、陆老师，还有陆爷爷！生病时陆老师陪我背词，苏老师读大家的卡片给我听——我现在做到了，没给希望小学丢脸！”

陆振明在台下举着手机录像，镜头里的小雨仰着头，奖牌在阳光下像颗小星星。旁边的朵朵赶紧按下快门，“咔嗒”一声留住这瞬间，还不忘朝小雨竖起大拇指。

就在孩子们围着小雨看奖牌时，主持人突然提高声音：“今天还有几位特别的客人，他们是四十多年前，和陆振明先生一起援建希望小学的老同事！”

台下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热烈掌声。三位白发老人拄着拐杖慢慢上台，打头的王爷爷衬衫洗得发白，胸前别着枚旧徽章。陆星衍愣在原地，眼睛瞬间红了，他快步上前握住老人的手，声音发颤：“王爷爷？爸爸常提起您，说您当年在工地手指被钉子扎了还坚持搭教室架子……”

王爷爷轻拍他的手背：“星衍啊，我们早就想来看看你，看看现在的希望小学。你爸爸当年在工棚住了三个月，天不亮就起来和水泥，就怕耽误孩子上学。现在看到你接着做这件事，我们心里踏实。”陆振明走过来和老同事们拥抱，四个老人的肩膀轻轻颤抖。孩子们虽然听不懂往事，却也跟着红了眼眶，小手轻轻拍着。

这时侧面传来脚步声，几个穿浅蓝志愿者服的人抱着书走来，戴圆框眼镜的阿姨举着画鲸鱼的书笑道：“大家好，我们是捐书的代表。这些是专门给你们选的海洋书，有插画有小故事，还有你们想看的《海底百科》。以后每个季度都会寄新书，让科普角永远不缺新书看！”

孩子们哗地围上去，小雨小心摸着封面：“阿姨，这些真是给我们的吗？”阿姨蹲下来把书递给她：“当然，你看这儿还印着希望小学的名字呢。”朵朵抱着《小海龟的旅行》，趴在苏念耳边说：“老师，我要把这本书放科普角最前面，让谁都能看到。”

仪式快结束时，馆长再次上台，举着份红色文件：“今天还有个决定要宣布——青岛海洋馆正式设立‘希望小学夏令营专项’，每年暑假都邀请孩子们来参加夏令营，所有费用全免！我们还会派老师去希望小学上海洋课，带大家做实验。”

“耶！”孩子们欢呼着跳起来，几个男孩抱成一团。小雨拉着朵朵的手激动得直晃：“明年我们还能来青岛，还能看海豚表演！”陆星衍转头对苏念轻笑：“你看，之前担心的住宿问题、小雨的身体，现在都变成了惊喜。”苏念眼眶湿润地点点头——想起筹备夏令营时，两人熬夜核对名单，陆星衍说“只要孩子们开心，再累都值”，现在这句话终于有了最圆满的答案。

仪式后，孩子们拉着老人们坐在海边长椅上听故事。王爷爷说当年没有起重机，他们用肩膀扛木头，借煤油灯画图纸；李爷爷拿出张旧照片，上面是几间土坯房：“这是最早的希望小学，现在的学校好多了，你们要好好读书，去更远的地方。”

陆星衍和父亲站在不远处，陆振明从口袋掏出折好的图纸递过来：“这是和老同事们改的分校设计图。操场旁的水池加了小循环系统，孩子们可以养鱼；科普角的架子按老木匠建议调低了，一年级孩子也能够得着。”

陆星展开图纸，指尖划过那些线条，心里暖暖的：“爸，谢谢你们这么用心。”陆振明拍拍他肩膀：“我们当年的约定是让孩子有书读；现在你的约定是让他们看见更大的世界。这个约定，咱们得一起守下去。”

傍晚孩子们在海边办“告别派对”，把照片贴进纪念册，用彩笔认真写字。小雨在海豚合影旁写：“2024年夏天，我在青岛当小讲解员，还和海豚握了手，明年要带更多同学来。”朵朵画了所有带小水池的学校，旁边写着：“希望小学分校，我们的新家，里面有好多海洋书。”

苏念和陈砚坐在旁边，陈砚忽然说：“基金会想拍希望小学的纪录片，让更多人知道乡村教育的温暖，吸引更多老师来支教。下个月还有城里学生来交流，孩子们可以当小导游，讲海洋馆的故事。”

苏念惊喜道：“真的？他们早就想把经历讲给别人听了！”陆星衍凑过来笑：“到时候带城里孩子去山里捡松果做木雕，让他们也感受下山里生活。”

天色渐暗，海面泛起金光。孩子们收拾好纪念册准备回宿舍。陆星衍和苏念沿沙滩散步，咸湿的海风吹来，苏念轻声说：“还记得出发前小雨发烧，你在医院说‘千万别耽误她去青岛’，好像就在昨天。”

陆星衍望着海平面点头：“还有找不到住宿时，你说可以联系学校宿舍，我还担心条件不好，结果人家连新床单都准备了。这一路遇到太多好人，太多惊喜。”他转头认真看向苏念：“以后不管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好不好？”苏念笑着点头，海风吹开她鬓角的头发，露出微红的耳根。

第二天清晨，孩子们在火车站集合。背包里塞满礼物——小雨爸爸捎来的野核桃和红薯干、老木匠做的小木雕、还有那箱贴着“谢谢”纸条的海洋书。

火车启动时，孩子们趴在窗边朝站台上的王爷爷、图书代表和海洋馆老师挥手，直到身影缩成小黑点。陆振明从包里掏出老照片递给儿子：“这是当年我们在希望小学门口拍的。教室虽然简陋，可我们开心得很。”

照片上，年轻的陆振明穿着工装，和老同事们站在土坯房前笑得灿烂。陆星衍摸着照片边缘，忽然觉得接过了沉甸甸的“接力棒”——从父亲和老同事们手里，接过了对希望小学的约定。

“对了，”陆振明忽然笑道，“王爷爷他们说等分校建成时要来参加落成仪式，还要带当年剩的小木头，让老木匠做成摆件放科普角。”陆星衍眼睛一亮：“太好了！到时候一定把分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苏念靠在窗边，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手里捏着朵朵送的海洋书签，想起陈砚说的纪录片——她已经能想象孩子们在镜头前骄傲地讲青岛故事的模样了。

火车缓缓离开青岛，朝希望小学驶去。没人注意到陆星衍背包的设计图里夹着陈砚悄悄塞的纸条：“基金会已联系好建筑师，下月实地考察，分校建设即将启动。”也没人知道捐书人里有一位是希望小学的毕业生，如今成了出版社编辑，正把当年收到的温暖传递给更多孩子。

车厢里，孩子们还在兴奋讨论明年的夏令营。小雨举着拍立得拍窗外的天空，嘟囔着：“明年要拍更多照片，贴满纪念册。”陆星衍和苏念相视而笑，心里满是期待——青岛夏令营结束了，希望小学的故事却刚翻开新篇章。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约定，关于分校、新书和更多孩子的梦想，正等着他们去实现。此刻，火车载着满满的温暖与期待，朝着洒满阳光的未来，稳稳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