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柔藏在晚风中 第31章 向阳村的分歧

天刚蒙蒙亮，雾气还没散尽，我们就跟着陈砚的车往向阳村赶。山路绕来绕去的，车窗外的树枝都挂着霜，远远看去，白茫茫一片。小雨爸爸坐在前面，手里攥着一张他自己画的地图，上面圈圈点点的，标了好几处可能建分校的空地。

“前面就到了，”他回头对我们说，“村头那块空地是首选，就是紧挨着王大爷家的玉米地。老爷子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怕施工毁了他的庄稼。咱们待会儿先去找他，好好聊聊。”

车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停稳。几位村民已经等在那儿了，打头的就是王大爷，花白头发，手里握着烟袋，脸上没什么表情。

苏念先一步上前，笑着递过一瓶水：“王大爷，我们是来跟您商量建学校的事。知道您担心玉米地，我们保证，施工一定尽量避开，还会帮您把田埂加固好，绝不耽误您收成。”

老爷子吸了口烟，慢慢说道：“我不是不支持建学校。我家那小孙子，天天摸黑走两小时山路去上学，我看着心疼。可那片玉米是全家大半年的嚼谷，万一有个闪失，这一家子可咋办？”他这一开口，其他村民也纷纷说起各自的担忧——怕机器太吵惊了牲口，怕卡车压坏村里的路。

陈砚一点没着急，拿出早就备好的施工方案，一条条解释给大家听：“各位乡亲放心，我们都考虑到了。施工会用小机器，噪音小；村里的路，我们先修再铺，完工后肯定比现在更平整；王大爷的地，我们往东再挪五米，绝对不碰玉米，另外占用的空地也会照价补偿。”

村民们传看着方案，脸色渐渐缓和下来。王大爷望着远处山路上那几个小小的、背着书包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只要不糟蹋庄稼，不影响大伙儿过日子，我举双手赞成建学校。孩子们能少走点路，比啥都强。”

听到这儿，我们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小雨爸爸趁热打铁：“等分校建好，不光上学方便，我们还打算弄个小海洋角，跟希望小学那边一样。以后还会组织两边孩子一起活动，让山里娃娃也能看看大海是啥样！”

这话一下子说到了大家心坎里。一位抱着孩子的妇女忍不住接话：“那可太好了！我家这孩子整天问大海是蓝的还是绿的，我都说不清。真要能让他亲眼看看，那就圆满了！”

“大家放心，这些我们都记着呢，”陈砚笑着保证，“等设计图出来，还请大伙儿都来提意见，把学校建成咱们自己想要的样子。”

心结解开了，气氛立刻不一样了。王大爷硬拉着我们去他家坐坐，喝碗热乎乎的红薯粥。粥端上来，冒着甜丝丝的热气，暖得人心里发软。正喝着，他家小孙子放学回来了，一听要在村里建学校，高兴得一蹦老高：“真的？那我以后不用天不亮就起床啦？还能看海洋书？”

苏念笑着从包里掏出那本海洋百科全书递过去：“先拿着看，等新学校建好，还有更多好书呢！”孩子小心翼翼地接过，翻开第一页就“哇”了一声，眼睛瞪得溜圆，再也挪不开了。王大爷看着孙子专注的侧脸，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以前总觉得咱山里孩子命苦，没想到现在不光能就近上学，还能看这么金贵的书……真是托你们的福。”

离开时，太阳已经老高了。村民们一直送到村口，还嚷嚷着等开工了要来帮忙搬砖送水。陈砚看着这热乎劲儿，对我们感慨：“你看，只要真心实意为孩子好，没有解不开的疙瘩。”

回到希望小学，孩子们呼啦一下围上来打听消息。一听向阳村同意了，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掌声、欢呼声响成一片。小雨紧紧拉着苏念的手：“老师，等分校建好，我要去给那边的小朋友讲海洋故事，带他们看我们的梦想墙！”

下午海洋馆的老师来上课，教的是怎么介绍展区、引导游客。小雨听得特别投入，不光笔记记得密密麻麻，还主动上台模拟讲解，声音响亮，条理清楚，连老师都竖起了大拇指。

下课后，老师特意找到我们：“孩子们进步真快，尤其是小雨，天生就是块讲解员的料。明年夏天去青岛，我想让她当学生代表带队。对了，馆里还在给大家定做讲解服和徽章，到时候提前寄过来。”

这消息让我们高兴坏了。老师却摆摆手：“别客气，看到孩子们这么有热情，我比谁都开心。真希望这次夏令营能帮他们打开一扇窗，让梦想飞得更远些。”

傍晚，我爸来了电话，说分校的初步设计图已经出来了，明天就能送到，让我们都看看，提提想法。挂了电话，我兴奋地拉住苏念：“设计图明天就到！咱们终于能亲眼看看新学校长什么样了！”我俩忍不住开始想象——明亮的教室、宽敞的操场、小小的海洋角，还有孩子们奔跑嬉戏的身影……

正说着，施工队负责人急匆匆跑来，说梦想墙预留的位置好像小了，怕塞不下所有孩子的愿望卡纸。我心里一沉，赶紧跟他去工地。果然，那个方形凹槽比预期的小了一圈，硬塞肯定不行。

“孩子们都写好了，要是放不进去该多失望啊……”苏念着急地看着我。我盯着那面墙，突然灵光一现：“有了！咱们在旁边加个小展示柜，放不下的卡纸就陈列在里面，还能摆些孩子们捡的贝壳、做的标本，不是更丰富吗？”

负责人连连点头：“这法子行！展示柜不占地方，结构也不影响，明天就能开工。”苏念长舒一口气，笑了：“太好了！咱们就在柜子上写‘梦想加油站’，给孩子们鼓劲！”

这事儿解决了，我们心里顿时轻松不少。并肩坐在操场的长椅上，看着夕阳给实验室的框架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远山静静卧在天边，像在守护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

“等实验室和分校都建好，”我转头对苏念说，“咱们就组织一次大活动，把两边的孩子都带上，一起去青岛！让他们在真正的海洋馆里当讲解员，一起看海、赶海，那该多热闹！”

苏念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憧憬：“到时候一定要拍张大合影，挂在两个学校的教室里，让所有人都记住这特别的日子。”

我们相视而笑，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而此刻我们不知道的是，向阳村那边，王大爷正带着几个村民，趁着月色，悄悄在新校址的空地上挥着锄头。他们想赶在施工队来之前，把土翻得松软些，还要在边上种几棵小树苗——等学校建起来，孩子们就能在树荫下看书、玩耍了。

那些不愿留名的好心人，也正默默准备着第二批书籍。这次不光是海洋百科，还有好多故事书、科普书，想给孩子们更多惊喜。

夜渐渐深了，希望小学和向阳村都安静下来。只有实验室工地的灯还亮着，工人们在赶制展示柜；村头的空地上，锄头起落的声音轻轻回荡，新翻的泥土散发出好闻的气息。

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浇灌着孩子们的未来。那些藏在泥土下的约定、写在卡纸上的心愿，都在静悄悄地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