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霜 第67章 古祭坛的警示

渡过断肠溪，眼前的丛林仿佛换了一副面孔。树木愈发高大古老，虬结的树根裸露在地表，如同巨龙的爪子，紧紧抓住肥沃却危险的土壤。浓密的树冠几乎完全遮蔽了天空，只有零星的光线如同利剑般刺下，在布满苔藓和真菌的地面上投下诡异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腐朽与生机的古老气息，寂静得让人心慌，连虫鸣鸟叫都稀疏了许多。

白素问的神色前所未有地凝重，她不再走在最前面，而是与顾允之并肩而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土地，而是沉睡巨兽的背脊。

“我们已经进入野人山的核心区域了。”她低声说道，声音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清晰，“这里的一切都不能以常理度之。看到的，听到的，甚至闻到的，都可能是假的，或者蕴含着未知的危险。”

阿雅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紧紧跟在顾允之身后，几乎要踩到他的脚跟。车夫也握紧了从伏击者身上捡来的一把还算完好的腰刀，警惕地四处张望。

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并未遇到什么明显的危险，但这种死寂的压迫感却比任何毒虫猛兽都更让人难受。

突然，白素问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望向左侧一片看似与其他地方无异的密林。“那边有东西。”

顾允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起初并未发现异常，但凝神细看，才发现那片林间的光线似乎有些扭曲，隐隐透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

“过去看看，但要万分小心。”白素问说着，调整方向，朝着那片区域缓缓靠近。

越是靠近，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越发强烈。空气中开始飘荡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檀香又混合着血腥的古怪气味。拨开一丛极其茂盛的、叶片呈暗紫色的怪异灌木后，眼前的景象让四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林间一片空地上，赫然矗立着一座用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古老祭坛！

祭坛呈圆形，约莫半人高，上面布满了风雨侵蚀的痕迹和模糊不清的诡异图案。祭坛中央，摆放着几个已经腐朽的木质托盘，里面似乎曾盛放过什么祭品。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祭坛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白森森的骨骸！有人类的，也有各种野兽的，它们以一种看似杂乱、却又隐隐符合某种规律的方式摆放着，仿佛进行过某种邪恶的仪式。

祭坛上空，盘旋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暗红色雾气，正是这雾气扭曲了光线，散发出那古怪的气味。

“这是……什么东西的祭坛？”车夫声音发颤地问道。

白素问没有立刻回答，她绕着祭坛小心地观察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祭坛边缘一块相对完整的石碑上。石碑上刻着一些扭曲的、非篆非籀的古老文字，以及一个狰狞的、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图案。

“是‘山魈’的祭坛。”白素问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而且，是血祭坛。看这些骨骸的新旧程度，最近还有活物在这里被献祭过。”

山魈！联想到猎寮那些惨死的黑风寨土匪，众人心头都是一沉。那些力大无穷、性情暴戾的怪物，竟然还有如此原始血腥的祭祀行为？

“它们……祭祀的是什么？”阿雅小声问，声音带着恐惧。

白素问指着石碑上那个狰狞的图案：“应该是它们崇拜的‘山神’，或者说是这片山林中某种更古老、更可怕的存在。野人山深处，有很多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

她顿了顿，语气严肃地警告道：“此地怨气极重，不可久留。我们尽快离开，不要触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尤其是那些骨骸。”

不用她多说，没人想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多待一秒。四人正准备绕开祭坛继续前行，顾允之却突然目光一凝，快步走到祭坛边缘的一具相对新鲜的人类骨骸旁。

那骨骸的指骨中，紧紧攥着一样东西——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通体漆黑，但在暗红色雾气映照下，却隐隐泛着一种幽暗金属光泽的碎片！

顾允之小心地用剑尖将那块碎片挑了出来。入手沉重冰凉，非金非铁，上面似乎还刻着一些极其细微的纹路。

“这是什么？”白素问也走了过来，看到那碎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顾允之仔细端详着碎片，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感觉……不像是寻常之物。”他心中隐隐觉得，这碎片或许与那赵商人要找的“发光石头”有关，或者与这片野人山的秘密有关。

就在这时，祭坛上空的暗红色雾气突然剧烈地翻腾起来，那股檀香混合血腥的气味也变得浓郁刺鼻！同时，四周死寂的丛林中，传来一阵阵低沉压抑的咆哮声，由远及近，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盯上了这几个不速之客！

“不好！惊动它们了！快走！”白素问脸色大变，一把拉住还在研究碎片的顾允之，朝着与咆哮声相反的方向疾奔！

阿雅和车夫也吓得魂飞魄散，拼命跟上！

四人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在密林中狂奔，身后那低沉的咆哮声如同滚雷般紧追不舍，而且越来越近！树枝被撞断的声音、重物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显然有什么体型庞大的生物正在集群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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