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霜 第164章 玉京事了

接下来的日子，玉京城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周家倒台的余波仍在，但已无人再敢明目张胆地针对顾允之。三皇子李兆经皇帝严厉警告后，也暂时偃旗息鼓，将精力转向稳固自身势力，清理与周家相关的痕迹。

顾允之乐得清静。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书院小院，一方面巩固自身修为，消化从界钥碎片和影楼黑袍人那里得到的信息，另一方面则定期入宫，为姨母李云袖调理身体。

在顾允之精纯的混沌灵力滋养和特制丹药的辅助下，李云袖纠缠了二十年的阴寒郁结之气被逐渐拔除，苍白的脸上恢复了血色，黯淡的眸子也重新焕发出光彩。虽然修为因当年损伤根基难以完全恢复，但身体已然无碍，精神更是焕然一新。

看着姨母一天天好起来，顾允之心中也多了几分慰藉。这或许是他在玉京，为数不多的牵挂之一。

期间，皇帝李乾又秘密召见了他一次，主要是询问他未来的打算，并再次隐晦地表达了希望他认祖归宗的意愿，但见顾允之态度坚决，也只能无奈作罢，只是再三叮嘱他万事小心，若遇难以解决之事，可凭皇室信物寻求帮助。

顾允之收下了信物，算是接受了这份善意。

这一日，顾允之正在院中推演混沌灵火的种种变化，试图将空间法则更深地融入其中，院外传来了楚怀瑾的声音。

“顾师弟可在？”

顾允之收功，打开院门。只见楚怀瑾站在门外，神色间带着一丝兴奋和感慨。

“楚师兄，请进。”

两人在院中石桌旁坐下，小豆子乖巧地奉上茶水。

楚怀瑾看着气息愈发深邃内敛的顾允之，感叹道：“师弟如今真是深不可测，为兄在你面前，连气息都感觉有些滞涩了。”

顾允之微微一笑，并未接话，转而问道：“师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楚怀瑾正色道：“两件事。其一，北疆传来捷报！镇北侯利用师弟你提供的情报，精心布局，诱敌深入，于三日前在落鹰涧设伏，大破北漠五万铁骑，斩敌逾万，俘虏无数！北漠元气大伤，至少十年内无力南侵！此战，师弟当居首功！”

顾允之闻言，神色并无太大波动，只是点了点头：“林侯爷用兵如神，将士用命，此乃边军之功，与我无关。”他提供情报，本就是为了避免边境生灵涂炭，如今目的达到，便已足够。

楚怀瑾知他性子，也不再多说，继续道：“其二，是关于师弟你之前托我打听的，关于海外‘三仙岛’的消息。”

顾允之目光一凝：“有线索了？”

“有一些。”楚怀瑾从怀中取出一卷海图，在石桌上铺开，指着东海深处几个被标记的岛屿，“三仙岛，乃方丈、蓬莱、瀛洲三岛的统称，位于东海极东的迷雾海域，寻常船只难以抵达。岛上多有修士隐居，与世隔绝，神秘莫测。”

他的手指点在其中一座岛屿上：“这便是蓬莱岛。根据我楚家商会往来海客的零星描述，蓬莱岛主是一位女子，道号‘妙音’，据说修为高深，已至地仙之境，擅长音律之道，且……似乎与某些上古传承有关联。此人性情难以捉摸，亦正亦邪，岛上规矩森严，外人极难登岛。”

地仙之境？相当于武道的大宗师，甚至可能更强？顾允之若有所思。看来这蓬莱岛，确实不简单。

“可有登岛之法？”顾允之问道。

楚怀瑾摇了摇头：“难。据说蓬莱岛外围有天然迷阵和强大禁制，非受邀或持有信物者，根本无法靠近。即便侥幸登岛，若无岛主允许，也会被驱逐甚至……击杀。”他担忧地看着顾允之，“师弟，你打听蓬莱岛，莫非是想……”

“有些私事，需去一趟。”顾允之并未明言界钥碎片之事。

楚怀瑾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劝，只是道：“若师弟决意前往，需万分小心。海外修士手段诡异，与中原武道大不相同。我楚家在东海之滨的‘望海城’有一处据点，师弟若需船只或向导，可去那里寻求帮助。”他递过一枚刻有楚家标记的玉牌。

顾允之接过玉牌，收入怀中：“多谢师兄。”

送走楚怀瑾后，顾允之知道，是时候离开玉京了。

玉京之事已了，身世之谜已解，姨母身体也已无碍。继续留在这里，已无意义。他的舞台，在更广阔的天地，在追寻武道极致和了结父母之仇的路上。

他先去了一趟皇宫，向皇帝辞行，并再次为姨母调理了身体，留下了足够她服用数年的温养丹药。

李云袖虽有不舍，但也知道雄鹰终须翱翔天际，只是拉着他的手，千叮万嘱，一定要平安归来。

随后，他又去见了院长孟千秋和沈教习，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照顾和指点。

孟千秋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赠予他一本自己关于天地规则感悟的手札，便不再多言。

沈教习则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后，他回到小院，将小豆子和他爷爷，以及另外两名相熟的杂役叫到跟前，给了他们一些金银和基础的修炼功法，让他们以后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本。

小豆子哭成了泪人，紧紧抱着他的腿不肯松开。

顾允之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好好修炼，照顾好爷爷。若有缘，我们自会再见。”

做完这一切，在一个晨曦微露的清晨，顾允之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离开了天枢书院，离开了这座承载了他诸多记忆的玉京城。

他并未直接东行出海，而是先转向西南。

在离开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回一趟蜀州，回那个他出生和长大的边陲小镇，去父母的坟前祭拜，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同时，他也想再去看看，那个小镇，那个家，是否还隐藏着父母未曾发现的、关于界钥碎片或其他秘密的线索。

身影如风，掠过官道，消失在远方的群山之中。

玉京的篇章，暂时翻过。新的征程，已然开始。等待他的，是浩瀚无垠的东海，是神秘莫测的仙岛，是更强大的对手，以及那最终指向域外阴影的复仇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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