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霜 第106章 朝堂风云

翌日，南诏王宫，金銮殿。

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老国王依旧因病未能临朝，龙椅空悬。以清平官段宗榜为首的数位老臣，与以五王子蒙嶲为核心的支持者分列两旁，泾渭分明，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蒙嶲肩膀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看向段宗榜的眼神充满了怨毒。他昨夜在祭庙吃了大亏，不仅没能拿下顾允之和阿雅，自己还挨了一箭，损失了不少精锐，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段宗榜则气定神闲，手持玉笏，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昨夜之事与他毫无干系。

朝议刚开始，蒙嶲一党的一名武将便迫不及待地出列，厉声奏道：“启禀监国（因国王病重，暂由蒙嶲监国）！昨夜有大胆狂徒顾允之，伙同不明势力，夜袭五王子府，杀害府中客卿，更在城西祭庙设伏，行刺监国殿下，致使殿下身受重伤！此等恶行，罄竹难书！请监国下令，全城戒严，务必擒拿此獠及其同党，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蒙嶲一党纷纷附和，群情激愤，仿佛顾允之是十恶不赦的逆贼。

段宗榜等老臣冷眼旁观，并未立刻反驳。

待对方叫嚣得差不多了，段宗榜才缓缓出列，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杨将军此言，未免有失偏颇。老臣听闻，昨夜之事，另有隐情。”

蒙嶲冷哼一声：“段清平有何高见？莫非还要为那刺客开脱不成？”

段宗榜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那几张烧焦的信件碎片，高举过顶：“高见不敢当，老臣只是偶然得到了几样东西，想请监国和诸位同僚一同鉴赏。”

早有内侍将碎片接过，呈给蒙嶲及众臣传阅。

当那些残破的纸张，尤其是上面模糊的蜀王印信和“助”、“登基”等字样映入眼帘时，蒙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身边的党羽也纷纷色变，窃窃私语起来。

“此物从何而来？”一位中立的老臣惊疑不定地问道。

段宗榜朗声道：“此乃昨夜，那位名叫顾允之的义士，从已被诛杀的黒巫长老兀骨房中搜出！兀骨何人？乃是监国殿下麾下客卿！他房中为何会有蜀王赵无庸的信件？内容更是涉及‘助登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老臣敢问监国，此事，您作何解释？”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勾结外敌，尤其是与素有吞并之心的蜀王勾结，这在任何国家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蒙嶲又惊又怒，猛地站起，指着段宗榜：“你……你血口喷人！这定是伪造的！是段宗榜你勾结外人，陷害本王！”

“陷害？”段宗榜冷笑一声，步步紧逼，“那请问监国，黒巫长老兀骨，是否是你府上客卿？他昨夜是否死于非命？这些信件碎片，是否从他房中搜出？若非做贼心虚，殿下昨夜为何要兴师动众，甚至亲自带人前往城西祭庙，围攻救治大王子殿下的功臣顾允之和白巫圣女阿雅姑娘？莫非是想杀人灭口？”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蒙嶲心头！他冷汗涔涔，一时语塞。证据确凿，逻辑清晰，他根本无从辩解！

“你……你……”蒙嶲气急败坏，眼看就要狗急跳墙。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个虽然虚弱，却依旧带着威严的声音：

“王弟，段爱卿所问，也是本王想问的。”

只见四名内侍抬着一架软榻，缓缓步入金殿。软榻上坐着的，正是脸色苍白、却目光如电的大王子蒙舍！影七如同影子般护卫在侧。

“王兄？！”

“大殿下！”

满朝文武皆是大惊失色！谁也没想到，重伤垂危的大王子，竟然在此时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蒙舍的出现，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代表着王室的正统，他的指控，分量极重！

蒙舍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面如死灰的蒙嶲身上，缓缓道：“本王身中奇毒，几近丧命，幸得李神医、顾义士和阿雅圣女舍命相救，才得以苟全。而下毒之人，经查，正是王弟你麾下的黒巫兀骨！如今更有你勾结蜀王、意图谋反的铁证！王弟，你还有何话说？”

蒙嶲彻底慌了神，他指着蒙舍，尖叫道：“你胡说！你早就醒了！你是装的！你和段宗榜串通好了来陷害我！”

然而，他这番歇斯底里的表现，在众人眼中，已是败犬的哀嚎，毫无说服力。

段宗榜趁机高声道：“五王子蒙嶲，勾结外敌，谋害王兄，证据确凿，罪不容诛！请监国……哦不，请大殿下主持公道，拿下此逆贼，肃清朝纲！”

“请大殿下主持公道！”支持大王子的臣子们纷纷跪地高呼。

中立派见状，也大多选择了倒向大王子一边。

蒙嶲孤立无援，看着周围一双双冷漠或愤怒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完了！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状若疯狂：“你们都想我死！我跟你们拼了！”

但他刚一动，影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短刃一闪，便轻易击落了他手中的剑，并将其制住！

“押下去，听候发落！”蒙舍冷冷下令。

一场惊心动魄的朝堂政变，以蒙嶲的彻底失败而告终。段宗榜和蒙舍的精心布局，加上顾允之拼死夺回的证据，终于拨云见日，扭转了乾坤。

消息传出，整个羊苴咩城都震动了！五王子倒台，大王子重掌大权，意味着南诏的政局将迎来巨变。

而在段府别院养伤的顾允之，听到这个消息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敌人，远在蜀地。车夫的血仇，阿雅所受的苦难，都需要用更强大的力量和更彻底的胜利来偿还。

他看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知道一段旧的旅程结束了，而一段新的、更加波澜壮阔的征程，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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