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香香 第246章 对质（1995年九月初）

林昊那一声吼，像平地炸了个雷，震得门口看热闹的人都缩了缩脖子。刚才还吵吵嚷嚷的街面，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力力和小花低低的抽噎声。

张左明正砸门砸得起劲，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拳头停在半空，扭过头，看见是林昊，那双通红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了，像要喷出火来！

“哟嗬？野汉子来了？！”张左明松开砸门的手，转过身，叉着腰，歪着嘴，上下打量着林昊，那眼神，像打量一堆垃圾，“你他妈就是那个开桑塔纳的小白脸？林昊是吧？敢搞老子的女人？活腻歪了？！”

林昊根本没理他这茬儿，几步冲到门口，先看了眼门里的我和孩子，见我们都还好，只是吓得不轻，他眼神一沉，转向张左明，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张左明，你嘴巴放干净点！有什么事，冲我来！欺负女人孩子，算什么本事？！”

“冲你来？”张左明啐了一口唾沫，差点吐林昊鞋上，“老子今天就冲你来了！你他妈勾引我老婆，花老子的钱，住老子的房！今天不把账算清楚，老子跟你没完！”

我隔着玻璃门，听着张左明这满嘴喷粪，气得浑身直哆嗦！这王八蛋，真是不要脸到家了！我一把拉开门栓，推开玻璃门就冲了出去！力力和小花想拉我，没拉住。

“张左明！你放屁！”我指着他的鼻子骂，声音都在抖，但不是怕，是气的！“谁花你钱了？谁住你房了？你他妈有什么钱？有什么房？你欠一屁股债，穷得叮当响，要不是我当初瞎了眼嫁给你，带着俩孩子喝西北风！你还有脸说？！”

我这一冲出来，门口看热闹的人“嗡”一声，议论得更起劲了。何芳看见我，吓得往后缩了缩，躲到张左明身后，不敢看我。

张左明被我骂得一噎，脸上横肉跳了跳，梗着脖子嚷：“老子没钱？老子没钱你哪来的钱开店？哪来的钱买新车？啊？！还不是卷了老子的家底！还有这房子！”他指着我们身后装修一新的店铺，“这他妈是不是老子的钱租的？！”

我简直要气笑了！这人的脸皮，是城墙拐角做的吧？

“我呸！”我叉着腰，学着他姐林霞那泼妇样，反正今天这脸是丢尽了，不如丢个痛快！“张左明你还要不要脸？还你的钱？你的钱在哪儿呢？是被你赌输了？还是被你拿去养何芳这个骚狐狸了？！”我猛地指向躲在他身后的何芳。

何芳“啊”地叫了一声，脸唰一下白了。

“你胡扯！”张左明眼神一闪，明显心虚了。

“我胡扯？”我冷笑一声，声音提高八度，让周围所有人都听见，“大家伙儿都给评评理！我吴香香嫁到他们老张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张左明，吃喝嫖赌抽样样俱全！家里有点钱，就拿去赌，输光了就借高利贷！孩子生病都没钱看！最后欠一屁股债，被粮站开除，成了个二流子！”

我越说越气，眼泪不争气地涌上来，但我强忍着，不能让这王八蛋看见我哭！

“后来他瘫巴爹没人管，扔给我伺候！我带着俩孩子，伺候他瘫爹，还得摆摊挣钱还债！他呢？他在外面跟这个何芳鬼混！以夫妻名义同居！这左邻右舍谁不知道？！现在倒打一耙，说我卷他钱？他有个屁的钱！他爹死的时候，连口薄皮棺材都买不起，还是我出的钱！”

我这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好多人都知道张左明不是个东西，但没想到这么混账！指指点点的对象，瞬间从我这转移到了张左明和何芳身上。

“哎呀，原来是这样！”

“张左明真不是个东西！”

“何芳也不是好货，勾搭有妇之夫！”

张左明脸涨成了猪肝色，恼羞成怒，挥着拳头就要冲过来：“臭婊子！我撕烂你的嘴！”

林昊一个箭步挡在我面前，一把攥住张左明挥过来的手腕子！林昊常年在工地干活，手劲大，攥得张左明“嗷”一嗓子，动弹不得。

“张左明！你敢动她一下试试！”林昊眼神狠厉，像要杀人。

“放开！你他妈放开！”张左明拼命挣扎，另一只手想去抓林昊，被林昊另一只手也死死扣住。

“报警！小刘！去报警！”我冲着店里吓傻的小刘喊了一嗓子。小刘这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地跑去抓柜台上的电话。

一听报警，张左明更慌了，色厉内荏地吼：“报警？报啊！老子怕你啊！警察来了正好！抓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抓谁？”我冷笑，“警察来了，正好说说你赌博、欠高利贷、重婚同居的事！再看看你今天跑来打砸店铺、威胁恐吓！看警察抓谁！”

我又看向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何芳，故意大声说：“何芳！你也别装死！上次你跑到我这儿，哭爹喊娘地说张左明打你逼你，要给我作证告他！现在又跟他一起来讹我？你这变脸比翻书还快啊？要不要把你说的话，也跟警察同志学学？”

何芳吓得“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不关我事啊……是左明逼我来的……他说我不来就打死我……呜呜呜……”

她这一哭，等于把张左明卖了个干净！周围看热闹的人发出一阵哄笑，对着张左明指指点点，眼神充满了鄙夷。

张左明彻底没脸了，气得浑身发抖，想打何芳，手又被林昊攥着，只能破口大骂：“何芳！你个贱人！老子弄死你！”

眼看场面越来越混乱，警笛声由远及近！警察真的来了！

两名警察分开人群走进来，一看这架势，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回事？谁报的警？聚众闹事啊？”

小刘赶紧跑出来，指着张左明：“警察同志！是他！他来砸店！还打人！骂人！”

张左明一看警察，顿时蔫了半截，挣扎的劲儿也没了，嘴里还嘟囔着：“警察同志，他们……他们欺负人……”

警察看了看被林昊扭着的张左明，又看了看瘫在地上哭的何芳，再看看我和林昊，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都别吵了！跟我们回派出所说清楚！”警察上前，把张左明从林昊手里接过来，给他戴上了手铐。何芳也被另一个警察扶起来，一起带上了警车。

临走前，张左明还扭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我：“吴香香！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跟你没完！”

我挺直腰板，毫不畏惧地瞪回去：“等着就等着！怕你不成！”

警车拉着警笛开走了。看热闹的人群见没戏看了，也渐渐散了。刚才还闹哄哄的店门口，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腿一软，差点坐地上，林昊赶紧扶住我。力力和小花也从店里跑出来，抱着我的腿“哇哇”大哭。

“没事了……没事了……”我搂着两个孩子，声音发颤，浑身像虚脱了一样。刚才那股跟张左明对骂的狠劲一过，后怕和委屈才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林昊紧紧搂着我的肩膀，低声说：“别怕，有我在。”

我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里才一点点安定下来。今天这一关，算是暂时过去了。可我知道，张左明那条疯狗，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他出来了，这日子，就别想再消停了！

我吴香香，刚喘口气，又一场狂风暴雨劈头盖脸砸下来！但这次，我没被砸趴下！我站住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张左明那层虚伪的脸皮给撕下来了！

虽然过程狼狈，虽然受了惊吓，但……真他妈的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