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归 第70章 巨石坊市

光阴荏苒，寒暑两易。

裂天魔雕巨大的身影掠过一片片荒凉的山丘与戈壁，最终缓缓降低高度。下方，一片奇特的景象映入眼帘。

不见青山绿水，唯有广袤无垠、怪石嶙峋的戈壁滩。风化的巨石如同匍匐的巨兽，在干燥狂风中沉默伫立。然而，就在这片看似贫瘠的土地中心，却突兀地出现了一座由无数粗犷巨石垒砌而成的庞大城池。城池没有城墙，建筑杂乱无章地蔓延开来，高矮不一，风格迥异，有的甚至直接开凿在巨大的岩柱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戈壁特有的尘土气息，混杂着各种灵草、矿物、妖兽材料，以及……形形色色修士身上散发出的、毫不掩饰的强弱不一的气息。这里灵气算不得充沛，却充满了一种野蛮生长的活力与混乱。

这里，便是东州北部散修最大的聚集地之一——巨石坊市。一个没有宗门管辖、奉行最**裸弱肉强食法则的地方。

裂天魔雕的降临，引起了下方的骚动。如此神骏的飞行坐骑，绝非普通修士所能拥有。不少目光从坊市各处投来，带着好奇、敬畏、贪婪与审视。

厉寒面无表情，在距离坊市数里外的一处偏僻石林降落。他将气息收敛至练气圆满，裂天魔雕也被收回灵兽袋。红衣与紫玉同样将修为压制在炼气圆满左右，并稍作易容，遮掩了过于惹眼的容貌。

两年跋涉，风尘仆仆。他们绕开了因大青山兽潮而动荡不安的东部区域，穿越了数个小国与险地，期间虽有波折，但以三人如今的实力，倒也安然度过。

“公子，这便是巨石坊市了？看着倒是…别有一番风味。”红衣打量着远处那粗犷混乱的城池，眼中带着几分新奇。这里的氛围，与玉女宗的雅致、青云宗的秩序截然不同，更原始，也更危险。

紫玉安静地站在厉寒身侧，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感知着坊市入口处进进出出的修士。这里的人，眼神大多带着警惕与彪悍，与东部州郡的修士气质迥异。

“嗯。”厉寒淡淡应了一声，“此地龙蛇混杂，消息灵通，正适合我们暂时落脚。记住，低调行事，但若有人挑衅，雷霆还之。”

“是，公子。”二女齐声应道。

厉寒当先迈步，向着那巨石垒砌的坊市入口走去。红衣紫玉紧随其后。

踏入坊市，喧嚣声浪扑面而来。宽阔的、由巨石简单铺就的街道两旁，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修士们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甚至偶尔的争执声不绝于耳。出售的物品五花八门，从常见的符箓丹药、低阶材料，到一些来路不明、散发着阴煞之气的古怪物件，应有尽有。

随处可见气息凶悍的体修，眼神阴鸷的蛊修，浑身药味的丹修，甚至还有一些半妖血脉的异族。在这里，似乎只要你有实力或灵石，一切皆有可能。

厉寒三人收敛气息，如同滴水入海，融入这熙攘的人流。他们需要先找一个落脚点，然后慢慢了解此地规则，打探所需消息。

踏入巨石坊市前，厉寒心念微动。他取出三张薄如蝉翼、却透着灵光的人皮面具。这是他在炎蹄煲十年期间购买练器材料时购买顺手购得的“千幻面”，虽非极品，但足以改变容貌、遮掩气息，便是筑基后期修士不仔细探查也难以看穿。再配合自己的《敛息化凡术》，想必安全还是能够得到保障。

片刻后，从偏僻石林中走出的，已非原先那气质卓绝的三人。

厉寒化作一名面容普通、脸色略显苍白、眼神带着几分倦怠的灰袍青年修士，修为压制在炼气圆满，毫不起眼。

红衣则变成了一位相貌清秀、但眼角眉梢带着几分风尘气的红衣女修，修为同样压在练气后期，挽着厉寒的手臂，一副依附于人的模样。

紫玉变化最大，成了一位脸色蜡黄、沉默寡言、身着粗布衣裳的侍女，低着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气息更是收敛到近乎凡人。

如此组合，在这鱼龙混杂的巨石坊市，再寻常不过。

他们随着人流，在嘈杂的坊市街道上缓缓前行。厉寒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过两旁琳琅满目的摊位，实则强大的神识早已如同精细的筛子，掠过每一件物品，感知着其内蕴的灵机与异常。

大多数摊位售卖的都是些大路货色，偶有几件还算不错的材料或法器，也入不了他的眼。直到他们走到一个偏僻角落，一个看起来愁眉苦脸、修为只有炼气中期的老散修摊位前。

这老修的摊位十分寒酸，只铺着一块破旧的兽皮，上面随意摆放着几块颜色暗淡的矿石、几株灵气稀薄的草药、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古符，以及几卷残破不堪、封面模糊的兽皮或竹简。显然都是些他自认为“古物”、实则无人问津的破烂。

厉寒的目光，却瞬间被摊位上最不起眼的一物吸引。

那是一小块巴掌大小、颜色灰暗、边缘参差不齐，仿佛是从某本厚书上撕下来的兽皮残片。残片上沾满油污灰尘，字迹模糊不清，只能勉强看到几个类似八卦方位的刻痕，以及一个残缺的“璇”字的一半。

摊主见厉寒驻足，连忙挤出笑容：“这位道友，看看可有入眼的？这些都是老朽从一处古修士坐化洞府外围捡来的，说不定就藏着宝贝呢！”这话他自己说得都底气不足。

厉寒仿佛对那块兽皮残片产生了兴趣，蹲下身，随手拿起旁边一块毫无灵气的铁矿石掂量着，状似无意地问道：“这破皮子是什么？擦东西都嫌脏。”

摊主见他对最不值钱的东西感兴趣，有些失望，但还是道：“嗨，谁知道呢，可能是某个低阶修士的涂鸦吧。道友若买点别的，这皮子就当添头送你了。”

厉寒心中冷笑。这老散修有眼无珠，厉寒修炼《魂心种魔**》而异常敏锐的神识，却从那残片上感应到了古老精深的阵法道韵！这绝非涂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