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归 第21章 深处

这里是一片被天地遗忘的疮痍之地。

苍穹是破碎的，并非乌云密布，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被巨力撕裂的暗红与昏黄交织的色调。凝固的、如同伤疤般的空间裂痕随处可见，偶尔有混沌的风雷从中逸散而出，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死寂的、病态的光晕笼罩四野，投射下漫长而扭曲的阴影。

大地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焦黑、皲裂、破碎，巨大的坑洞如同恶魔的眼窝，深不见底，散发着硫磺与腐臭混合的刺鼻气味。有些坑洞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仿佛永不凝固的粘稠液体，那是强大生灵血液干涸后又经法则侵蚀留下的恐怖痕迹。

一位白发黑袍修士出现在此地，身前是一位身体隐隐散发银光，肌肉高高隆起，身上衣衫残破不堪，若是不看其纯黑无神的眼睛，稍有不协调的动作和尸气传出的腐朽的臭味，或许真觉得这是为炼体有成的体修。

这就是厉寒和‘黑骨’了，白爪则在周围跟随，以防特殊情况出现。周围雾气笼罩，浊气混乱，有效的阻挡了神识的探查。

厉寒打量着这片沧桑的大地。

兵器的残骸是这片土地最主要的“植被”。断裂的神剑斜插在焦土中，锈迹斑斑，仅存的半截剑身上符文黯淡，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不甘。巨大如小丘般的兽骨随处可见，有些骨架呈现出狰狞的扭曲姿态，显然在死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有些则被更强大的力量直接洞穿，留下骇人的创口。偶尔能看到半掩在尘土中的巨大颅骨，空洞的眼眶漠然地凝视着这片它们为之厮杀并最终埋葬于此的战场。

破碎的战旗碎片挂在折断的矛尖或嶙峋的怪石上，早已褪色，看不出原本属于正道仙门还是魔道巨擘，在污浊的风中无力地颤抖，发出布帛撕裂般的细微呜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气息。并非仅仅是死亡，更是无数强大存在在此激战、陨落后，他们的不甘、愤怒、绝望、暴虐的意志与残存法力混合在一起，经年不散，形成了一种可怕的“场域”。

行走其间，恍若能听到远古传来的、模糊却充满杀伐之气的战吼与哀嚎，直接作用于神魂，让生灵本能地感到战栗与压抑。

一些区域，能量极度紊乱，空间扭曲，偶尔会有残存的法则碎片或者未曾彻底消散的神通骤然爆发，闪现出短暂却危险的光芒——或许是某位大能临死前一击的余韵，或许是某种禁忌阵法崩溃后残留的陷阱。

寂静是这里的主旋律，但并非安宁，而是一种暴风雨过后、沉淀了所有喧嚣与生命力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这是一种连时间都仿佛被斩杀、凝固了的寂静，万物都停留在最终毁灭的那一刻，成为永恒的恐怖雕塑。

在这里，每一寸焦土都浸透了血与火，每一缕空气都饱含着怨与煞。这是英雄与魔头的共同坟场，是道法与魔功激烈碰撞后留下的永久伤疤，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战争的惨烈与残酷，足以让任何后来者心生敬畏，亦或…勾起深藏的贪婪与野心。

突然，厉寒神识感受到法力波及，

“前方有人在斗法”这是厉寒第一时间发现的结果

连忙召回‘黑骨’到自己身边，随后神识全面散开，查找来源之处

“轰——！”

正与邪的两股力量悍然对撞！

一个巨大的尸坑，成了两个少年修士的战场。空中随意飘浮的浊气显得有些慵懒，却压不住此地陡然绷紧的杀气。

只见一男子身着粗布短褂，身材壮实，皮肤黝黑，一看便是常做粗活。他瞪着一双牛眼，死死盯着对面的修士，双手掐着一个笨拙而坚定的法诀，周身有微弱的土黄色灵光起伏。

“李沐！把尸丹还来！那是我先发现的！”声音粗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对面的李沐则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衫，身形略显单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透着几分少年少有的精明。他闻言嗤笑一声，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布袋：

“张猛，你这话何其可笑，天地灵物，有德者居之！你守了三天没取，不就是等它在吸点尸气，多恢复一点？便宜小爷我了！”

“你放屁！”粗布短褂，身材壮实的男子，怒吼一声，不再废话，掐诀的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起！”

他脚下地面微微一颤，三四块盾牌大小的石块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嗡鸣着浮空而起，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黄光，随即如同被强弓硬弩射出，带着破风声劈头盖脸地砸向对面的李沐。

厉寒悄悄来到附近，把自己隐藏在雾气之中，看着这两位皆为炼气巅峰修士的战斗。

这是最基础的【驱物术】，炼气期修士最常用的手段之一，但在张猛手中使来，势大力沉，颇有一股蛮横的劲儿。

李沐脸色一紧，显然不敢硬接。他脚步急错，向侧面滑开，同时右手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色符箓——只是中阶的【轻身符】。

“疾！”

他低喝一声，将灵力注入符箓。符箓无火自燃，化作一道清气流缠绕在他双腿之上。顿时，他身形变得轻灵了不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几块势大力沉的飞石。石块砸在他身后的土墙上，噗噗作响，砸出几个浅坑。

“哼！蛮牛就会这点本事？”李沐喘了口气，嘴上却不饶人。

他躲闪的同时，左手也没闲着，五指快速掐动，指尖竟凝聚出三五枚鸡蛋大小、略显虚幻的水弹，水滴表面折射着阳光，看起来有几分绚丽，但威力显然远不如那飞石。

“去！”

水弹嗖嗖地射向张猛。张猛不闪不避，低吼一声，体表的土黄色灵光骤然浓郁了几分，仿佛在身上糊了一层薄薄的泥壳。

噗噗噗！

水弹打在他胸膛手臂上，纷纷炸开，水花四溅，打湿了他的衣衫，却未能造成任何实质伤害，只是让他身形晃了晃。基础炼体术带来的防御，对付这种程度的水弹术绰绰有余。

“没吃饭吗？”张猛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带着嘲讽。他再次驱动驱物术，这次是七八块更大的碎石浮起，声势更骇人。

李沐脸色有些发白，他的灵力本就不如张猛浑厚，刚才连续施展水弹术和催动轻身符，消耗已然不小。眼看更多石块袭来，他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肉痛，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箓。

这张符箓明显比之前的【轻身符】精致些许，上面用朱砂勾勒着锐利的纹路。

“金刃符！看你那泥壳子顶不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