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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猪脚面端上桌子，自己一筷子还没动，眼看着碗里的猪蹄越来越少。
张显阳嘴巴张了张，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周正邦：“周主任……这份猪脚面……”
他刚想开口说“我还没吃呢”，周正邦却先一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小张啊，你上次那个病情分析报告写的不错，以后没事多来我办公室里坐坐，我把我这些年跟过的疑难杂症整理下，你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张显阳微微一愣，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周正邦作为医院里的科室主任，临床经验自然是十分丰富。
有时候他只是随口提起的几句心得，张显阳都能从中获取不少宝贵的经验。
周正邦办公室抽屉里的那些笔记和资料，那可是凝聚了他几十年的心血，平时别说是拿来研究了，就连想看一眼都难。
周正邦见他没作声，索性站起来，直接把张显阳面前的猪脚面端到自己面前，拿着公筷把一大块猪蹄夹到自己的碗里。
“周医生，想吃的话，再点一份不就行了？犯得着拿你压箱底的东西换吗？”
孙荣光咀嚼着嘴里的猪蹄，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周正邦手里的筷子顿了顿，仔细一想觉得他说的也对。
“孙老，周主任，你们还不知道，陆老板这里有规矩，每人只能点一份。”张显阳开口提醒着说道。
“是吗？还有这种规定？”
孙荣光愣了一下，看着周正邦面前的猪脚面，眉毛忍不住动了动。
他记得排队的时候，张显阳说过，这家店周末不营业。
那不就是说，要再过两天才能再次吃上这里的东西了？
孙荣光想到这里，看着碗里的那几块猪脚的眼神变得炽热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张显阳，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小张，我这次来的时候，带了本年前去京城开学术会议时候做的笔记，你要不要看看？”
说着，他把周正邦面前的猪脚面往自己身边移了移，把筷子伸向碗里的猪蹄。
张显阳一听，感觉心跳都加快了几分，顿时大喜过望。
那可是孙老的笔记啊！
这里面的含金量有多少，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周正邦皱了皱眉，又把猪脚面移到自己面前：“小张啊，咱们医院里的年轻医生里，我最看好你了，再过两个月就要评职称，你想不想再往上走走？”
张显阳愣了一下，在同安医院待了这么些年，他太清楚评职称对于一个医生的分量了。
同安医院里这么多医生，每年也就那么几个名额，竞争相当激烈。
不少人的资历和业绩都不比自己差，多少人熬了好多年都没有机会评上。
周正邦作为科主任，在评职称这件事情上有不小的话语权。
有了他的认可，自己下次评职称不说板上钉钉，至少也比其他人有了更大的机会。
评职称可是关系到自己未来的职业发展和待遇的提升，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周医生，你这就不对了。”
孙荣光咳嗽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严肃：“评职称是看真本事的，你这算什么？走后门？小张，咱们当医生的还是要脚踏实地，光想着走捷径可不行。”
周正邦被孙荣光的一番话说的满脸通红，手里的筷子也停了下来。
他差点忘记，孙老最忌讳搞特殊化。
这事要是传出去，以后医院里的那些医生，该怎么看待他这个科室主任？
周正邦手里的筷子缩了缩，尴尬地笑了两声，连忙解释道：“孙老，我跟小张开玩笑呢，评职称这事我一向是公平公正……”
孙荣光没有理他，转头看着张显阳，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小张，学医的最重要的还是精进自己的医术，我记得你明天有一台手术，到时候我在你旁边亲自指导你，手术中的各种细节，我都可以给你讲清楚。”
孙荣光一边说，一边把猪脚面不动声色地往自己面前移了移，手里的筷子迅速地夹着里面的猪蹄。
张显阳眼睛猛地一亮，心里瞬间涌起巨大的惊喜。
孙老亲自指导？
这可是医院里多少医生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激动得连连点头，嘴里不停地道谢：“谢谢孙老！您可得多吃几块！”
一旁的周正邦见状，顿时着急起来。
张显阳那份猪脚面碗里的猪脚可没剩几块了，他再不出手就要没了。
好小子，答应的这么干脆，忘了谁才是你的领导了是吧？
他眼疾手快地又把碗往自己面前移了几分，看着张显阳压低声音说道：“小张，下个月的排班表我还没签字呢，你也不想下个月天天值夜班吧？”
张显阳没敢接话，脖子缩了缩。
周正邦的话让他兴奋的脑子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在同安医院的这些年，也确实是因为周主任的照顾，这才很少值夜班。
“小张，没事，咱不怕！”
孙老放下手里的筷子，伸手在张显阳的肩膀上拍了拍：“周医生要是让你天天值夜班，实在不行你就跟我回川渝，正好我身边还缺个学生，小张你悟性不错，你跟着我不出两年，应该就能在医学界独当一面！”
他的话音刚落，又一块猪蹄落在了他的碗里。
“小张，你之前在医院里，我平时没少照顾你吧？”
周正邦急了，手里的筷子不甘示弱地伸向猪蹄：“上次如果不是我亲自指导你，你那篇学术论文能那么快发表出来吗？”
“周医生你这话说的就不合适了。”
孙荣光不慌不忙地反驳道：“当领导的，照顾下属不是应该的么？小张，你跟我回川渝以后，回头我跟我那几个老朋友打个招呼，让他们也带带你！”
“孙老，你这……有点赖皮了啊，小张可是我们医院里的医生！您不能为了几块猪蹄……”
“什么猪蹄不猪蹄的……周医生你这是什么话？我纯粹就是欣赏小张的能力，稍加培养以后的成就不一定比我差……”
“孙老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把筷子放下？你碗里的猪蹄都那么多了……”
“周医生你碗里的也不少！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还比我多一块，咱是不是得公平点？”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张显阳的那份猪脚面也在两人面前移过来移过去。
张显阳夹在两人中间，帮谁说话都不合适。
一个是自己的直属领导，另一个是国内赫赫有名的专家。
他这个小小的住院医师，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碗里的猪蹄，逐渐被两人瓜分。
“小张，我跟你说……咦？”
周正邦把猪脚面往自己面前一放，正想再夹一块猪蹄，不料却夹了个寂寞。
他低头一看，碗里只剩下面条和面汤了。
“真的没了？”
周正邦忍不住拿筷子在碗里翻了两下，不过再也没找出一块。
“周医生，行了，咱俩岁数都不小了，为了几块猪蹄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多让人笑话。”
孙老往猪脚面的碗里看了一眼，笑了笑指着张显阳说道：“人家小张还没吃饭呢！赶紧让他吃吧！咱们早点吃完回医院，林夕的病历我回去还要再研究研究。”
“也对，咱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
周正邦听后点了点头，把猪脚面往张显阳面前推了推，咳嗽了一下说道：“小张，抓紧时间吃饭，一会回去还有的忙。”
张显阳看着自己面前那碗只剩下面条的猪脚面，心里欲哭无泪。
我的猪脚面啊！
张显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面条。
面条的味道还是很美味的，不过没了猪蹄，吃着总感觉差点意思。
张显阳抬头看了看周正邦和孙荣光两人，他俩正一脸满足地吃着从他碗里“抢”过去的猪蹄。
刚才还争的面红耳赤的两个人，此刻却和睦的跟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一样。
他嚼着嘴里的面条，心里暗暗发誓。
以后再也不能跟周主任和孙老一起来陆丰这里吃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