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术徽记 第74章 求婚

“星尘号”的紧急修复在维克多不惜代价的资源和莉莉精准的能量疏导下，终于勉强达到了可以进行短途位面跳跃的最低标准。虽然左引擎依旧瘫痪，护盾系统也仅能维持基础运行，但至少拥有了离开这片危险空域的能力。

返回断脊哨站的计划被立刻提上日程。在出发前，需要进行最后的物资清点和设备封存。营地内弥漫着一种混合着归程期待与对未知未来担忧的复杂情绪。

就在这忙碌的间隙，艾伦走到了莉莉身边。他的动作有些不同寻常的僵硬，那张惯常带着爽朗或怒气的脸上，此刻竟透着一丝罕见的紧张和犹豫。

“莉莉，”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跟我来一下，有点东西……想给你看。”

莉莉正将最后一箱封装好的数据水晶标记入库，闻言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她看到艾伦眼神中的闪烁和那份不寻常的郑重，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擦了擦手：“好，去哪里？”

艾伦没有多说，只是示意她跟上。他带着她，没有走向忙碌的飞船停泊点，而是转向了营地后方，沿着一条被简单清理过的小径，登上了浮空岩岛边缘一处相对平缓的山坡。

这里视野开阔，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那道如同宇宙伤疤般的位面裂隙。它依旧在缓缓搏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但不知为何，在此刻的艾伦眼中，那扭曲的光流仿佛不再仅仅是毁灭的象征，更是一扇通往无限可能的大门。

天色（如果这片混沌虚空也有天色的话）似乎也配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氛围。远处裂隙散发出的混沌光芒与虚空本身的暗沉交织，投射出一种奇异而瑰丽的光晕，竟隐隐与信标传回影像中那双阳同辉的色调有几分相似，仿佛是两个世界的光影在此刻产生了微妙的重叠。

莉莉站在山坡上，看着艾伦宽厚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那宏伟而危险的奇观，心中的疑惑更甚。“艾伦，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艾伦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莉莉。在这个距离上，莉莉能清晰地看到他额角细微的汗珠，以及那双总是充满战意或爽朗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的、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感——紧张、坚定、期待，还有一丝几乎快要满溢出来的温柔。

然后，在莉莉惊愕的目光中，这个身高接近两米、如同钢铁堡垒般的北境汉子，缓缓地、郑重地，单膝跪地。

粗糙的岩石硌着他的膝盖，但他仿佛毫无所觉。他仰起头，看着莉莉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嘴唇和睁大的眼睛，那双平时挥舞战斧稳如磐石的大手，此刻却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从贴身的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样东西。那并非什么名贵的珠宝，而是一枚被打磨得光滑、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物件——仔细看去，竟是他那柄战斧上，在一次激烈战斗中被崩飞、又被他悄悄找回并珍藏起来的一小块斧刃碎片。他用最笨拙却也最用心的方式，将其边缘磨圆，并在中心镶嵌了一颗米粒大小、却纯净剔透的、散发着柔和生命绿光的宝石——那是莉莉在一次探索中送给他的、具有安神效果的小礼物。

“莉……莉莉……”艾伦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有些干涩、颤抖，但他努力让自己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那双如同北方冻土般坚毅的眼睛，此刻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真诚。

“我……我不会说那些漂亮话，你知道的。”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们经历过灰岩界的生死，一起扛过黑铁堡的艰难，也刚刚从这鬼门关前闯了过来。我不知道未来还有什么危险在等着我们，银星商会那帮杂碎，还有这个裂隙背后可能存在的未知……我甚至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真的到达那个新世界。”

他的声音渐渐稳定下来，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力量：“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我想和你一起面对！无论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只要和你，和莱恩，和维克多，和大家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

他举起手中那枚简陋却意义非凡的“戒指”，目光投向远处那在奇异天光映照下、仿佛连接着希望的裂隙，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我想和你，和莱恩，和维克多，和所有值得信任的伙伴，一起跨过那道门！我想在那个新世界，那片森林里，建立我们的家！一个不用再担心阴谋、不用再四处漂泊、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莉莉脸上，那双总是充满战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最纯粹的、毫无保留的爱意与恳求，声音也再次变得低沉而温柔：

“莉莉·科顿……你……愿意嫁给我吗？愿意……和我一起，去创造那个未来吗？”

莉莉彻底愣住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幸福的闪电击中。她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这个平时大大咧咧、此刻却紧张得像个小男孩的壮汉；听着他那番没有华丽辞藻、却比任何诗歌都更动听的誓言；感受着他话语中那份对未来的共同憧憬和对“家”的渴望……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了眼眶，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那不是悲伤的泪，而是极致的喜悦、感动和一种找到了最终归宿的释然。她想起了灰岩界他为自己挡下攻击的背影，想起了在黑铁堡维修所他笨拙的关心，想起了无数次战斗中他毫不犹豫地守护在自己身前……

她看着他手中那枚用战斧碎片和她的礼物做成的戒指，看着他那双充满期盼和紧张的眼睛。

没有任何犹豫。

她用尽全力地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地回答：“我愿意！艾伦……我愿意！”

话音未落，她已经向前一步，扑进了那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艾伦被她扑得身体微微后仰，随即巨大的喜悦如同火山般爆发，他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孩，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那枚简陋的戒指被他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仿佛握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他发出了一声如同解脱又如同欢呼的低吼，抱着莉莉站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爽朗的笑声终于冲破了所有的紧张和束缚，回荡在山坡上。

不远处，莱恩和维克多静静地站在那里。他们早已注意到了艾伦的异常，默契地跟了过来，成为了这珍贵时刻的见证者。

莱恩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温暖的笑容。他看着好友那发自内心的狂喜和莉莉脸上幸福的泪水，心中充满了祝福。在这一刻，连日来的疲惫、危险带来的压抑，仿佛都被这纯粹的美好冲淡了许多。他们追求的，不正是这样一个可以安放友情、爱情和希望的未来吗？

维克多优雅地靠在旁边的岩石上，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真实的微笑。他轻轻鼓了鼓掌，海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即使是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也是一份值得尊重的、跨越了生死与阶层的真挚情感。

在远处位面裂隙投下的、如同异世界双阳余晖般的奇异光晕中，在这片刚刚经历了战斗与死亡、却又孕育着新生与希望的土地上，一个战士用他最朴实无华的方式，许下了一生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