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区零：我是蛇希人 第98章 风声、咆哮、刀鸣还有爱你

十字街头火光如昼，浓烟升腾。

街道两侧的建筑已然残破不堪，燃烧的木梁和碎石堆满地面，空气中弥漫着焦土与血腥混合的味道，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狄安娜站在街心，金色的长发被火光染上血红，背后的镰刀微微颤鸣，仿佛感知到她主人的愤怒和犹豫。

她的周围，是密密麻麻的白袍人。

那些人眼神空洞却疯狂，身上捆着以太炸弹，手持匕首或铁棍，神情木然却毫无退意，仿佛只需要一个令下，就会毫不犹豫地冲进来——然后拉响炸弹，把这整片街区一同吞噬。

“……该死。”狄安娜咬紧牙关，指节因为握紧镰刀而泛白。

镰刀中的以太弹已蓄能完毕，只需轻轻一动，就能一连将前方清空。

但她不能动。

不能赌。

一旦打偏——哪怕只是一点点——这些人就会立刻引爆自己，一旦触犯连锁反应，她自己也要席卷进爆炸的范围。

“这些人不是来打赢的……”她喃喃，眉头紧皱，“他们只是来拖住我的。”

忽然，一名白袍人猛地扑了上来，身上炸弹闪烁出危险的红光。

“始主，请——！”他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

狄安娜一闪身，抬尾横扫将其踢上高空，身体在空中迅速旋转，落地之际，镰刀刀横空扫出一道寒光，将靠近的两名白袍人一齐斩翻。

爆炸在她上空轰然炸响，她下意识抬臂挡住冲击波，火光舔舐过她的护臂，在皮肤表面留下焦黑痕迹。

她喘着气，冷汗顺着脖颈滑下。

“该死。”她低声骂了一句，语气却透出几分焦灼。

她知道时间不够了。

她得赶回去。

母亲和小雅还宅子里没有撤离，她不知道宅子那边现在情况如何，不知道母亲是不是安好，不知道小雅有没有哭，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赶得上，赶在母亲做出那个她最不愿面对的决定之前——

可偏偏这群白袍人像潮水一样，死了一个又冲上来一个，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你们……”她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呼吸却越发沉重，“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对面的白袍人只是无声前行，低声念着那不知名的“始主”之名，似乎每踏一步，都更接近他们所谓的“献祭”。

她的视网膜突然弹出 GhoSt 的警告：

【检测到身体以太浓度已经超过阈值！建议立即撤离！】

【警告！芯片同步状态不稳定！导路阻滞！】

“可恶啊啊啊——！！！”狄安娜怒吼一声，从身后的小背包里掏出那颗白色结晶——之前为了换丁尼找到的那颗极高纯度的以太结晶。

“赌一次……”她喃喃。

现在的她，身体已濒临崩溃，但这颗结晶或许能将她推进第三阶段，至于代价……她不在乎！

她的手在颤抖，但动作却异常果断——

用镰刀刀刃划开手掌，血液如涓滴涌出。她用力攥住结晶，将其狠狠嵌入伤口之中，超高浓度的以太随着血液涌入身体。

爆裂的以太如同沸腾的岩浆在血管中蔓延，灼烧着每一寸肌肤。

剧痛席卷而来，她咬紧牙关却依旧压不住喉中的痛哼。

以太如狂流冲入身体，按照芯片中规划好的导路疯狂运转——却在某一瞬间——彻底脱轨！

【警告：躯体已经出现侵蚀！】

【警告！芯片遭受反向侵蚀！中枢连接断裂——】

【…系统重启中…】

“拜托你了……” 狄安娜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被狂暴流窜的以太冲击得失去意识。

狂暴的能量波动在她身体四周形成漩涡，四周的空气被压榨得扭曲、湮灭，碎石与尸体被猛然卷入半空，旋即崩解、碎裂、蒸发。

轰然间——

旋涡中心骤然收缩，狂暴的以太如同潮水般被压缩回中心，露出了能量旋涡的核心 —— 狄安娜。

悬浮在半空之中，气息与原来判若两人。

娇小的身形早已拔高，变得修长挺拔；原本柔软的蛇尾也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笔直有力的长腿，肌肤莹白如玉，青色鳞片如碎玉嵌入皮肤之间，汇聚成勾勒曲线的轻甲，完美地贴合着身体，在火光下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

她的额角微微鼓起，隐隐有两只短小的犄角破皮而出；眼睛则是令人不寒而栗的黄青双瞳，仿佛太阳与深渊共存其中——

冰冷，陌生，没有一丝人类的情绪。

她的右手紧紧握着镰刀的刀柄，紫色以太从手心蔓延至刀身，周身燃起深紫色的烈焰，以太如血般滚动在刀刃上，发出低鸣，如哭泣、似咆哮。

【系统失控！即将暴走！】

【……当前状态：不受控】

然而，狄安娜已经听不见了。

此刻的她，只有一个念头。

——清除眼前的一切。

“死。”

她低声吐出一个字，语气冰冷如同地狱中降下的裁决。

下一瞬，镰刀横扫而出！

咔——轰！！

紫焰化作巨大的半弧，以太刀刃像是带着风暴般横扫四方。

四周还残存的白袍人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身体便已被齐腰切断，血肉尚未落地，就已被紫色以太吞噬，迅速结晶化、硬化，化作碎裂的晶体融入地面，成为空洞的一部分。

狄安娜站在战场的中央，淡漠地低头看了一眼刀身，她的眸中，并无欣喜。

只有……愈发深重的空洞。

身体在变化，思维也在变化。她能清楚地感知自己的情感正在被剥离，逻辑与本能占据上风。

但——

她还记得。

她是狄安娜。

是星见月的女儿。

她，还有事要做。

她抬起头，望向空洞深处的方向。

“……我来了。”

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

“啸——！！！”

妖刀解除封印的一瞬，狂暴的以太在空气中疯狂沸腾，幽蓝色的以太如同火焰一般席卷四周，不断地舔舐着四周。

啸声中带着一种令人发自本能畏惧的低语，像是刀本身在向主人的灵魂索取债偿。

那一道凄厉的鸣响、那灼热刺痛的风，星见雅下意识地睁开眼。

视线穿过模糊的以太光流，她看到了。

——跪坐在自己面前，气息紊乱，肩膀不停颤抖的母亲。

星见月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那柄横卧于她们之间的妖刀，此刻如同活物，不断跳动的幽蓝色以太，像是妖刀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吞噬掉星见月。

刀柄下，是母亲的手，已经有大片肌肤泛起紫色结晶，正不断蔓延至手臂、肩颈、背部，乃至半边脸颊。

“妈……妈妈……？”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与哽咽。

星见月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想要偏头避开，却已经太迟。

她的脸颊侧边，已经悄然浮现出紫色的结晶化裂痕，细碎的裂片正沿着颈侧扩展，隐隐泛起诡异的以太光泽——那是高浓度侵蚀的标志。

那不是伤口，也不是疤痕，那是人类向以骸转化的前兆。

星见月低下头，目光中没有痛苦，只有无尽的温柔。

“只有这个办法了。”她轻声说，随即伸手握住了星见雅颤抖的手。

“啊！”剧烈的以太灼烧感瞬间涌入身体，星见月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浑身颤抖，背脊绷紧。

星见雅再也忍不住，泪水瞬间在眼眶打转，下一秒，顺着她颤抖的睫毛悄然滑落，一滴泪珠，精准地滴落在那柄妖刀的刀背上。

刀身，猛然颤动。

“雅……”星见月拉着星见雅的手，语气温柔得仿佛怕惊扰梦境，“别哭，妈妈没事……真的没事。”

她试图安抚，却终究遮不住声音里压抑的痛意和颤抖的气息。

——吱吱吱——

房梁上传来木材扭曲的声响，火势早已顺着上层倒塌的缝隙开始蔓延，房子顶端已经隐隐透出焦黑，炽热气浪涌入封闭空间，使以太化的空气更加稠密。

妖刀轻轻震颤，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唤醒它的东西，那滴眼泪，就像一个契机，彻底将妖刀的力量激活，幽蓝的以太在两人之间席卷，发出啸叫般的低鸣，它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品尝它的祭品了！

星见月只是紧紧抱着女儿，低声哄道：“小雅，听妈妈说，等会儿你就跟着姐姐出去，好不好？别怕，姐姐很厉害的，她会保护你。”

小雅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落下，打在母亲的肩膀上、发丝间、衣襟上。

“我不要……不要……”她哽咽着。

星见月不是没想过，小雅会看到这个模样时害怕、痛哭，甚至躲开她。

但那不是怕，是不舍，是拒绝妈妈用命去换她们的未来。

但是星见月没有因此放手，反而更用力地将女儿的手握住，强行将妖刀刀柄推入她的掌心。

星见雅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母亲，泪水疯狂涌出，她想挣脱，却又不敢太用力，怕弄伤了她。

“只有这个办法了。” 星见月伸出手，指尖已经开始以太化，泛着诡异的紫色光芒。她拉过星见雅的手，将泛着幽蓝以太的妖刀刀把放在女儿手中，并用力将那双小手紧紧握住。

“不要……妈妈不要！”她哭喊着。

但星见月只是轻轻笑了，笑容温柔却带着决绝。

星见月握紧女儿的双手，感受着那温暖的触感，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触碰自己的孩子。

“别哭，雅……妈妈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变得太丑的样子。”

“你很强……你要比妈妈更坚强。”

四周的火势已然顺着石缝蔓延到地窖深处，房梁发出沉闷的吱呀声，仿佛下一瞬便要崩塌。

“雅，听妈妈的话，闭上眼睛，好吗？”星见月的声音轻轻地落入她耳中，那样温柔，那样熟悉，却又带着无法抗拒的沉重。

“这是……最后的修行。”

“不要！”星见雅哭喊出声，试图甩开妖刀，“我不要！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雅。”星见月打断她，泪光中却带着坚定，“别难过，别害怕……你是我最骄傲的女儿。”

说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右手覆上星见雅的手背，将那柄妖刀反握过来，用尽最后的力量握紧星见雅的双手，抬起那柄妖刀。

——刀尖指向自己的心口。

她抬起太刀，刀光折射出四周开始逐渐显现的以骸 ，黄绿色的核，扭曲的四肢，逐渐朝着母女二人逼近。

她却依旧温柔，嘴角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

“活下去……”

下一瞬，她猛地一拉星见雅的双手。

噗——！

刀刃仍深深没入母亲的心口，鲜血从刀锋涌出，滴在地面，滴在她的手上，也滴在了那把曾经封印的妖刀之上。

而她——只是呆呆地望着母亲的脸。

那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哪怕已被高浓度以太侵蚀得斑驳、结晶，但她依旧能从中辨出那些日日夜夜在梦里出现的轮廓。

那张脸上，残留着最后的表情：

释然。

平静。

以及，深不见底的温柔。

耳边只剩下风声、咆哮、刀鸣，还有……

那双眼睛，依旧温柔而坚定地望着她：

她伸出手去触碰星见雅的脸颊，替他擦拭掉脸颊上的眼泪。

“妈妈……永远爱你。”

那一刻，什么都散了。

心防、理智、力气……像是连灵魂都在那一刻被挖空。

——然后，世界坍塌。

仿佛整个藏刀阁都在震动，原本压抑在封印之中的妖刀终于彻底苏醒，发出高亢而诡谲的刀鸣，如古老神灵在咆哮着苏醒。

血与魂的契约已然达成。

而四周的以骸，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震慑，纷纷停下脚步，嘶吼声中带着某种本能的恐惧与迟疑。

她变成了妖刀的献祭。

也是那柄妖刀，也找到了新生的载体。

“杀…… 杀掉一切……” 恶魔般的低语在耳边缠绕，带着令人战栗的蛊惑。

幽蓝色的光芒彻底将星见雅笼罩，她的双眼泛起诡异的红光，瞳孔中倒映出妖刀贪婪的轮廓。

记忆碎片在意识中疯狂闪回 —— 母亲教她握刀的模样、狄安娜为她包扎伤口的温柔、家族庭院里盛开的樱花…… 这些珍贵的画面却在以太的侵蚀下扭曲变形，被染成妖异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