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的月光 第4章 阴影下的微光

那次短暂的对视，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琳的心湖里漾开圈圈涟漪。训练场上的空气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通透了些。虽然他们依旧恪守着“互不打扰”的无声契约，但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冰墙，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消融。

她开始更加大胆地观察佐助，不仅仅是他的训练方法，也包括他一些细微的习惯和表情。她发现他练习时眉头会不自觉地微蹙，全神贯注；休息喝水时，他会微微仰头，喉结轻轻滚动，目光偶尔会放空，看向木叶标志性的火影岩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偶尔，在他完成一个特别漂亮流畅的连招后，那紧抿的唇角会几不可查地向上牵动一丝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琳将这些细微的发现悄悄珍藏起来，像收集散落的珍珠。她知道，这只是他坚硬外壳下偶尔流露的真实碎片。

她的训练也更加刻苦。有了佐助那次不经意的指点，她在体术发力上少走了许多弯路。她开始尝试将查克拉更精细地附着在脚底，进行更高难度的垂直行走，甚至尝试在水面上维持平衡——当然，最初的结果往往是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有一次，她尝试水面行走时，查克拉骤然紊乱，“噗通”一声栽进了训练场边缘的小溪里。溪水不深，只到她腰部，但突如其来的落水和冰冷的触感还是让她惊呼了一声。

几乎是同时，一道黑影迅捷地掠过岸边，停在她落水点的附近。

佐助站在岸上，看着在水里扑腾着站起来的、像只落汤鸡一样的琳，眉头又习惯性地蹙起。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不是要拉她，而是指向她刚才站立的水面附近，一块半淹没在水中的、长满青苔的滑石。

琳顺着他的指引看去，脸一下子红了。她刚才就是踩到了那块石头才失去平衡的。

“谢……谢谢。”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讷讷地道。

佐助收回手，插回裤兜，目光在她湿透的、紧贴着身体的衣服上扫过，随即迅速移开，转身走回自己的训练区域，只留下一句没什么温度的话：“注意脚下。”

琳站在冰冷的溪水里，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冷了。她爬上岸，拧着衣服上的水，心里却有点暖。他刚才，是在提醒她危险？虽然语气还是那么硬邦邦的。

这种微妙的改变，也体现在一些更具体的事情上。

有时琳训练到忘了时间，千代嬷嬷会准时地出现在训练场外围，沉默地等候。而有一次，佐助结束训练准备离开时，看到等候在不远处的千代嬷嬷，他脚步顿了顿，目光转向还在努力投掷手里剑的琳，破天荒地、用不算大但足够清晰的声音说了一句：“喂，天快黑了。”

琳一愣，抬头看了看天色，才发现夕阳已沉大半，天际只剩一抹残红。她连忙收拾东西，对着佐助匆忙点头：“知道了，谢谢！”

佐助已经转身走了。

还有一次，琳在练习一个新的忍具投掷技巧时，总掌握不好角度，苦无总是偏离目标。她反复尝试， frustration（挫败感）逐渐累积。佐助在一旁看着，没有出声指点，但在琳又一次失败后，他走到自己的靶子前，用一种比平时稍慢、动作分解得更清晰的方式，演示了一遍标准的苦无投掷。从握持姿势，到腰腹发力，再到手腕甩出的角度，一气呵成，苦无精准地钉入靶心。

琳看得目不转睛，心中豁然开朗。她模仿着他的动作，再次尝试，虽然依旧不够完美，但准头明显提升。

她看向佐助，他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只是自己随意练习了一下。但琳知道，他是做给她看的。

这种无声的、心照不宣的“教学”与“提醒”，逐渐成了他们之间新的常态。琳不再仅仅是一个沉默的旁观者或笨拙的模仿者，她开始能够从他细微的举动中，捕捉到那些隐藏的、或许连佐助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善意。

当然，宇智波的阴云并未因此而散去，反而愈发浓重。

族地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琳偶尔能听到族人们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村子高层的不公，言语间充满了愤懑。警卫部队的巡逻更加频繁，队员们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冷硬。她甚至远远地见过几次宇智波鼬，那个被誉为天才的少年，他总是独来独往，行色匆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郁，与训练场上那个偶尔会因为弟弟优秀表现而露出温和笑容的兄长判若两人。

琳的心一天天沉下去。她知道，时间不多了。

她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力量微薄，哪怕可能徒劳无功。

她开始更加有意识地，在那些无声的互动中，加入一些细微的、试图触及他内心更深处的信号。

一次休息时，她看着佐助望着火影岩的方向，状似无意地轻声感叹：“能成为火影，保护村子，一定很了不起吧。”

佐助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属于宇智波的、混杂着骄傲与复杂情绪的微光，他淡淡地说：“宇智波的力量，不需要依靠那种东西来证明。”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傲然，是宇智波一族刻在骨子里的骄傲。

琳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忧虑。她知道，这种骄傲，在未来将会被残酷的现实碾得粉碎。

还有一次，她注意到佐助训练结束后，偶尔会揉捏自己的右手手腕，似乎是旧伤或者过度训练导致的酸痛。第二天，她放在石头上的，除了点心，还有一小罐千代嬷嬷给的、效果很好的活血化瘀药膏，旁边附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备用。”

佐助看到后，拿起药膏看了看，又瞥了一眼那张纸条，什么也没说，将药膏收了起来。之后几天，琳注意到他揉手腕的动作似乎少了。

这些尝试如同在黑暗的房间里小心翼翼地摸索，她不知道哪一次触碰，能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刻，成为唤醒他的一丝微光。

这天，训练接近尾声，天空阴沉，似乎快要下雨。琳正准备离开，却看到佐助没有像往常一样结束练习，反而站在原地，望着天空，眉头紧锁，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恼。

琳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怎么了？”她轻声问。

佐助似乎这才注意到她还没走，他收回目光，看向琳，眼神里带着一丝罕见的、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烦躁。

“查克拉属性的测试。”他言简意赅，语气有些不悦，“明天家族要统一测试，我的雷属性查克拉形态变化，始终不够稳定。”

琳心中一动。她知道佐助拥有雷属性查克拉，这也是他后来开发千鸟的基础。但现在的他，显然还在为掌握基础而烦恼。

她想起原着里卡卡西关于查克拉性质变化的教导，以及一些现代物理知识中对“电流”、“传导”的描述。她不能直接说出那些超前的忍术知识，但或许可以换个角度……

她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雷……感觉很锋利，很快，像闪电一样，需要很强的集中力吧？我听说，有时候把力量凝聚在一点，比分散开来更容易控制……就像，把水压缩成水枪那样？”

她尽量用符合她年龄和认知的、有些笨拙的比喻来描述。

佐助微微一怔，看着她，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他似乎在咀嚼她的话。

把力量凝聚在一点……压缩？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重新抬起手，指尖隐隐有微弱的蓝色电光开始闪烁，噼啪作响，极不稳定。他尝试着，将那些散乱的电光努力地向指尖最前端压缩、凝聚。

过程依旧艰难，电光时而涣散，但这一次，那闪烁的电弧，似乎比之前任何一次尝试，都更倾向于汇聚成一个模糊的、尖锐的雏形。

佐助的眼睛亮了一下，虽然那点电光很快又消散了，但他脸上的烦躁却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找到了方向的专注。

他放下手，再次看向琳，目光里少了几分平时的疏离，多了一丝探究和……一丝极淡的认可。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她刚才的话。

虽然没有更多的言语，但琳知道，她的话，他听进去了。

雨点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打在训练场的泥土和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下雨了，快回去吧。”佐助说完，率先转身，快步离开了训练场，消失在渐渐密集的雨幕中。

琳站在原地，任由冰凉的雨点打在脸上，心里却是一片滚烫。

她看着佐助消失的方向，又抬头望了望阴沉压抑的天空。

宇智波的阴影如同这漫天雨云，沉重得让人窒息。但她知道，她刚刚或许……真的点燃了一颗小小的火种。

微弱，却顽强地在风雨中摇曳着。

她不知道这颗火种能否在即将到来的毁灭性风暴中存活下来，但她会竭尽全力，守护住这一点点，她好不容易才靠近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