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选集 第94章 夜晚喊名禁忌1

民国初年，在西南边陲的一个小山村里，流传着一个古老的禁忌——夜晚听见屋外有人喊你名字，千万不要回应。

十六岁的林小树从小听着这个禁忌长大。每当夜幕降临，村里的老人们就会围坐在火塘边，用沙哑的声音讲述那些因为应了声而永远消失的人的故事。

那可不是人喊你，村里的李阿婆总是眯着她那双几乎看不见的眼睛说，是山里的东西，它们学了人的声音，专挑夜深人静的时候喊你的名字。你要是应了，魂儿就被勾走了。

林小树的父亲去年冬天上山砍柴，再也没有回来。村里人找了三天三夜，只找到他的一只鞋和半截断了的柴刀。母亲因此一病不起，家里就剩林小树一个半大孩子撑着。

这天傍晚，林小树从地里回来，发现母亲的咳嗽又加重了。他熬了药，看着母亲喝下，又去灶房煮了稀粥。

小树啊，母亲虚弱地靠在床头，今晚风大，你记得把门窗都关严实了。

知道了，娘。林小树应着，心里却想着明天得去镇上请大夫，母亲这病拖不得了。

夜深了，林小树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听着屋外风吹过竹林发出的沙沙声。家里养的黑狗阿黑突然在院子里狂吠起来。

阿黑！安静！林小树低声呵斥。狗叫声停了，但阿黑仍在院子里不安地来回走动，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林小树翻了个身，正要睡去，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屋外叫他。

小树...小树...

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像是就在窗根底下。林小树浑身一僵，那分明是他死去父亲的声音！

小树...出来...爹回来了...

林小树的心砰砰直跳，他猛地坐起身，眼睛死死盯着那扇薄薄的木窗。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不自觉地小声应了一句。

话一出口，林小树就后悔了。他想起了那个禁忌，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屋外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吹得窗棂咯咯作响，屋里的油灯忽明忽暗。

小树...开门啊...那声音更近了，仿佛就贴在门板上。

阿黑在院子里发出凄厉的惨叫，然后是爪子拼命刨地的声音。林小树吓得缩在床上，死死攥着被子。他听见母亲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林小树顾不得害怕，跳下床冲向母亲的房间。

推开门，他看见母亲趴在床边，正痛苦地咳出一口口暗红色的血。地上已经有一小滩血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娘！您怎么了？林小树扶起母亲，发现她的身体烫得吓人。

小树...母亲抓着他的手，眼睛里满是惊恐，你...你是不是应了声？

林小树僵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母亲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快...快去灶房抓把盐撒在门口...快！

林小树跌跌撞撞跑到灶房，抓起盐罐就往门口跑。当他拉开门闩时，阿黑像箭一样冲了进来，浑身毛发竖起，尾巴夹在腿间，瑟瑟发抖地躲在林小树身后。

门外什么也没有。月光下，院子里的老槐树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林小树颤抖着手，把一把盐撒在门槛上，然后迅速关上门，插好门闩。

回到母亲房间，他发现母亲已经昏过去了。林小树一夜未眠，守在母亲床边，听着屋外时而响起的风声，仿佛有人在低声啜泣。

第二天一早，林小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村里找李阿婆。李阿婆是村里最年长的老人，据说已经一百多岁了，懂得很多驱邪的法子。

李阿婆住在村尾的一间小茅屋里，门前挂着一串风干的辣椒和蒜头。林小树敲门时，手还在微微发抖。

进来吧，林家小子。屋里传来李阿婆沙哑的声音，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来。

林小树推门进去，屋里光线很暗，只有一盏小油灯在角落里亮着。李阿婆坐在火塘边，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脸上的皱纹像是刀刻出来的沟壑。

阿婆，我...林小树刚要开口，李阿婆就抬手制止了他。

你应了声，是不是？李阿婆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明亮。

林小树点点头，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阿婆。

李阿婆听完，长叹一口气，造孽啊...那是喊名鬼，专挑家里有丧事的人下手。它学了你爹的声音，就是为了骗你应声。

那...那我娘突然吐血...

因为你应了声，它就能进你家门了。李阿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这里面是朱砂和香灰，你拿回去撒在你娘床头和门口。记住，今晚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应声，也不要开门。

林小树接过布袋，感觉手心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咬他。他低头一看，布袋上绣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几条蛇纠缠在一起。

还有，李阿婆浑浊的眼睛盯着他，你爹不是失踪，是被山里的东西带走了。现在它们又盯上了你。

林小树浑身发冷，那我该怎么办？

三天后是月圆夜，李阿婆掐着手指算着，那天晚上你得在家里摆个驱邪阵。需要公鸡血、铜钱、桃木枝和你的头发。我会教你怎么办，但能不能活命，还得看你的造化。

林小树离开李阿婆家时，太阳已经偏西了。他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但每次回头，都只看见自己长长的影子。

回到家，母亲还在昏睡。林小树按照李阿婆的吩咐，把朱砂和香灰撒在床头和门口。阿黑一直跟在他脚边，时不时对着空气龇牙低吼。

晚上，林小树煮了粥，勉强喂了母亲几口。母亲清醒了一会儿，紧紧抓着他的手说：小树，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应声...

夜深了，林小树坐在母亲床边守着。屋外又起风了，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突然，他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很轻，像是有人在踮着脚走路。

小树...是父亲的声音，比昨晚更清晰，我回来了...开门啊...

林小树咬紧嘴唇，一动不动。阿黑在床底下发出威胁的低吼。

小树...我知道你在里面...那声音贴着门缝钻进来，你娘病了...需要药...我带了药来...

林小树的手紧紧攥着被角，指甲都陷进了掌心。他想起李阿婆的话，死死闭着嘴。

屋外安静了一会儿，接着传来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刺耳得让人牙酸。

开门...小树...开门...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完全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林小树感到一阵眩晕，眼前浮现出奇怪的画面——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他床边，没有脸，只有一张血盆大口，正对着他无声地笑...

就在这时，母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床单上。林小树顾不得害怕，赶紧扶起母亲。当他再抬头时，那个恐怖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屋外的刮擦声和呼唤声也戛然而止，只剩下风吹过竹林的声音。

林小树擦去母亲嘴角的血迹，心里明白，这只是个开始。三天后的月圆夜，他将面对更大的恐怖。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个站在窗外的东西，已经悄悄跟着他进了屋，此刻正躲在房间的阴影里，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