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选集 第8章 黄河水怪1

黄河水滔滔，浊浪排空，千百年来奔流不息。沿岸的渔村里，老人们总爱在夏夜的槐树下讲述那些关于黄河的古老传说。

黄河有灵啊，老渔民赵叔捋着花白胡子，眯着眼睛望向远处泛着金光的河面，河伯老爷住在最深的水底，管着这千里水域。若是惹恼了他，化蛇就会现身...

赵叔，您又吓唬小孩子呢！年轻的渔夫齐大川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我在这河上打了十年鱼，什么水怪没见过？不过是些大鱼罢了！

赵叔摇摇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大川啊，你这孩子就是太贪心。黄河养育我们，我们也要敬它、畏它。明天要下大雨，你可别出船。

齐大川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拎着半空的鱼篓往家走。今天收获不好，只打了几条小鱼，连酒钱都不够。他心里盘算着，明天就算下雨也要出船，听说上游发了大水，说不定能捞到大鱼。

第二天清晨，天色阴沉得可怕。齐大川不顾妻子的劝阻，扛着渔网独自驾着小船出了河。河面平静得出奇，连一丝风都没有，只有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隆声。

怪了，这天气...齐大川嘟囔着，却还是撒下了网。

第一网空空如也，第二网只捞到些水草。齐大川咒骂着，将船划向河心深水处。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河面上，激起无数水花。

见鬼！齐大川慌忙收网准备返航，却感到网中沉甸甸的。他心头一喜，用力拉起渔网。

网中赫然是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鲤鱼！那鱼足有成人手臂长，鳞片在昏暗的天色下熠熠生辉，鱼眼如两颗黑珍珠，正直勾勾地盯着齐大川。

发财了！齐大川欣喜若狂，伸手去抓那条奇特的鱼。就在他的手指触到鱼身的瞬间，河水突然剧烈翻腾起来，小船猛烈摇晃。

哗啦——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中跃出，掀起数丈高的浪花。齐大川惊恐地抬头，看到了一条他此生难忘的生物——

那是一条巨蛇般的怪物，身体有水桶粗，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头部却似龙非龙，生着两根短角，眼睛如铜铃般大，散发着幽幽绿光。它在空中盘旋半圈，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

化...化蛇！齐大川双腿发软，瘫坐在船上。黄河水怪的传说竟是真的！

凡人！那怪物竟口吐人言，声音如同滚滚雷声，放下河伯的使者，饶你不死！

齐大川颤抖着看向船底那条金色鲤鱼，这才注意到鱼鳃处有一道奇特的红色纹路，宛如古老的符文。他的贪念却压过了恐惧：我...我打到的就是我的！

化蛇眼中绿光大盛，长尾一扫，掀起巨浪。齐大川的小船如一片树叶被抛向空中，又重重砸在水面上。船板碎裂，河水涌入，那条金色鲤鱼在颠簸中滑向船边。

齐大川扑过去想抓住鲤鱼，却见那鱼一个摆尾，竟自己跳回了河中。与此同时，化蛇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巨大的尾巴朝齐大川当头砸下。

齐大川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自家床上，浑身疼痛难忍。妻子红着眼睛守在床边，见他醒了，连忙端来热水。

我...我怎么回来的？齐大川声音嘶哑。

是赵叔他们找到你的，妻子抹着眼泪，你的船碎成了木片，漂在下游。赵叔说你在河心遇险，要不是他们及时赶到，你早就...

齐大川突然想起那条金色鲤鱼和可怕的水怪，急忙问道：鱼呢？那条金色的鱼？

妻子疑惑地摇头：没见到什么鱼啊，只有你一个人漂在水上。

齐大川松了口气，却又感到一阵失落。那条鱼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夜深人静时，齐大川做了个怪梦。梦中他站在黄河岸边，河水突然分开，那条化蛇缓缓游来，绿眼睛在黑暗中如同两盏鬼火。

凡人，你偷走了河伯的使者，触怒了黄河。化蛇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若不归还，三日之后，洪水将淹没你的村庄。

齐大川惊醒了，浑身冷汗。窗外，黄河的流水声比平日更加响亮，如同某种不详的预兆。

第二天一早，齐大川拖着伤痛的身体来到河边。赵叔和几个渔民正对着河水指指点点，神情凝重。

水位涨得不对劲，赵叔看到齐大川，严肃地说，明明没下多少雨，河水却涨了快一丈。上游也没听说发大水...

齐大川心头一紧，想起那个噩梦。他犹豫再三，还是将遇到水怪的事告诉了赵叔，只是隐去了自己执意抓鱼的部分。

赵叔听完，脸色变得煞白：坏了！那金色鲤鱼是河伯的信使，你抓了它，就是冒犯了河神！难怪化蛇现身...

那...那怎么办？齐大川声音发颤。

赵叔望向汹涌的河水：去找村长，召集全村人商量。这事关全村性命啊！

当天下午，全村人在祠堂集合。当齐大川支支吾吾地讲完事情经过后，祠堂里炸开了锅。

都是你惹的祸！

河神发怒，我们都得遭殃！

把他献给河神谢罪！

愤怒的喊声此起彼伏。齐大川缩着脖子，不敢抬头。最后还是村长敲锣让大家安静下来。

现在责怪也没用，老村长捋着白胡子，当务之急是如何平息河神的怒火。赵老哥，你是村里最懂黄河的人，你说该怎么办？

赵叔沉思片刻：传说龙神庙里供奉着能沟通河神的法器。或许我们可以去求河神宽恕...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惊呼。人们跑出祠堂，只见黄河水不知何时已经漫过了堤岸，浑浊的河水正缓缓流向村庄。远处，河心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隐约可见一个长长的黑影在水中游动。

化蛇！是化蛇！有人尖叫起来。

齐大川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贪婪招来的灾祸。而现在，整个村庄都要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