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选集 第45章 叫魂2

自从那次土地庙寻魂后，李小草手腕上的蜘蛛印记越来越明显。起初只是淡淡的痕迹，渐渐变成了银白色，在阳光下还会泛出奇异的光泽。更奇怪的是，小草发现自己开始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奶奶，村口老槐树下有个白影子。一天傍晚，小草扯着李老太的衣角小声说。

李老太手里的针线活一顿，脸色变了变：胡说什么呢，小孩子家家别乱讲。

真的！小草固执地指着窗外，就在那儿，穿着白衣服，头发长长的...

李老太一把将孙女搂进怀里，手有些发抖。她想起王婆说过，被土地公赐福过的孩子，有时候会开。可这不是什么好事，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容易招惹是非。

以后别往老槐树那儿去，听见没？李老太严肃地叮嘱，那树下...不干净。

小草乖巧地点头，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窗外瞟。那个白影子就站在树下，似乎在朝她招手。

第二天，李老太悄悄去找了王婆。王婆听完，掐指一算，脸色凝重：那老槐树有三百年了，树下埋着人呢。

李老太手里的茶碗差点摔了。

早年间的事了，王婆压低声音，听我奶奶说，光绪年间，村里有个姑娘叫白杏，被冤枉偷人，活活吊死在那棵槐树上。后来树越长越旺，是因为吸了怨气...

李老太倒吸一口凉气：那我家小草...

娃儿现在有土地公的护着，一般邪祟近不了身。王婆从柜子里取出一包香灰，你把这个撒在娃儿枕头底下，再给她戴个红绳，避避邪。

当天晚上，李老太按王婆说的做了。小草睡下后，她坐在炕边守了半宿，直到听见孙女均匀的呼吸声才放心。

可半夜里，小草突然坐了起来。

小草？李老太惊醒，伸手去摸孙女，却摸了个空。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在小草脸上。孩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没有焦点，嘴里喃喃道：她叫我...她叫我...

李老太心一沉，知道这是梦游了。王婆说过，梦游的人不能强行叫醒，否则魂儿容易飞走。她只能轻手轻脚地跟着小草下炕，看着孙女径直朝门外走去。

小草，回来...李老太小声呼唤，却不敢上前阻拦。

小草仿佛没听见，光着脚丫走出院子，朝村口方向去了。李老太急得直跺脚，赶紧回屋摇醒老伴：老头子，快起来！小草梦游出去了！

等老两口追出去时，小草已经走到了老槐树下。月光下，槐树的影子像张开的爪子，笼罩着小小的身影。更可怕的是，树下的确站着一个模糊的白影，正朝小草伸出手...

小草！李老太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这一喊不要紧，小草突然停下脚步，手腕上的蜘蛛印记猛地亮了一下。与此同时，那个白影子似乎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小草这才如梦初醒，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奶奶？我咋在这儿？

李老太冲上前一把抱住孙女，浑身发抖：回家，快回家！

回到家，李老太给小草灌了一碗符水，又烧了三炷香拜了拜土地公，这才稍稍安心。可她知道，这事没完——那白杏的怨魂盯上她家小草了。

第二天一早，李老太又去找王婆。这次王婆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怨魂缠身，不是好事。那白杏死得冤，怨气重，专找火焰低的小孩儿勾魂。

那咋办啊？李老太急得直抹眼泪。

王婆沉思片刻：得化解她的怨气。你回去准备三牲祭品，今晚子时，我带你们去树下做个法事。

夜幕降临，村里人都睡下后，王婆带着李家老两口和小草来到老槐树下。月光惨白，树影婆娑，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王婆摆好祭品，点燃三炷香，对着槐树拜了三拜：白杏姑娘，冤有头债有主，孩子无辜，请你高抬贵手...

话没说完，一阵阴风突然刮来，吹灭了香火。小草手腕上的蜘蛛印记又开始发烫，她害怕地躲在奶奶身后。

她不领情，王婆叹了口气，只能来硬的了。

她从布袋里取出一把桃木剑和几张黄符，在树下画了个圈，开始念咒。随着咒语声，槐树的枝叶无风自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仿佛在抗议。

突然，小草惊叫一声：她来了！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树干上渐渐浮现出一张惨白的人脸，眼睛是两个黑洞，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

王婆厉声喝道：白杏！你再纠缠阳间之人，休怪我不客气！

那张人脸扭曲起来，树干上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血一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李老汉腿一软跪在地上：白杏姑娘，我们李家与你无冤无仇，求你放过我家孙女...

人脸突然转向小草，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小草只觉得一阵眩晕，耳边响起一个细弱的声音：来呀...来陪我玩...

就在这时，小草手腕上的蜘蛛印记突然光芒大盛，一只透明的巨大蜘蛛虚影从印记中跃出，扑向树干上的人脸。两者纠缠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嘶叫声。

王婆趁机将一张黄符贴在树干上，桃木剑直刺人脸中央。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人脸渐渐消散，槐树恢复了平静。

暂时镇住了，王婆擦了擦额头的汗，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要想彻底解决，得找到白杏的尸骨重新安葬。

李老太颤声问：尸骨...在哪？

王婆指了指槐树根部：就在这树下。明天找人来挖，但要选午时阳气最盛的时候。

第二天正午，村里几个壮劳力在李老汉的请求下，拿着铁锹来到老槐树下。随着挖掘的深入，一股腐臭味弥漫开来。挖到三尺深时，铁锹碰到了东西——是一具已经腐朽的骸骨，脖子上还套着一段发黑的绳子。

王婆让人小心翼翼地把骸骨取出，用新布包裹好，然后带着众人来到村外的山坡上。

这里向阳，风水好，王婆指挥着挖了个新坟，白杏姑娘，今日为你迁坟立碑，愿你早日超生...

新坟立好后，王婆又做了一场法事。说来也怪，法事结束后，一直阴沉的天空突然放晴，阳光洒在新坟上，竟有几分祥和之气。

当晚，小草睡得很安稳，再没梦游。第二天一早，她跑到奶奶跟前，举起手腕：奶奶，蜘蛛印记变颜色了！

李老太一看，原本银白的印记变成了淡金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更神奇的是，小草说她再也看不见那个白影子了。

王婆得知后，欣慰地笑了：土地公显灵，白杏的怨气已散。这蜘蛛印记现在成了真正的护身符，保小草平安长大。

果然，自那以后，小草再也没丢过魂，身体也越来越壮实。而村口那棵老槐树，虽然依旧枝繁叶茂，却再也没传出什么怪事。只是村里人都说，每逢月圆之夜，树上会结出一些形状奇特的果子，像极了合十祈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