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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选集 第279章 玉米地里的迷雾

作者:石橄榄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13 21:30:36

我有一段记忆,自六岁起便如影随形。它像一枚生锈的铁钉,深深楔入我的脑海,却又因年岁久远而布满疑云。有时我甚至怀疑,这枚钉子是否真的钉在现实的木板上,抑或只是我潜意识里精心制造的幻象。

那该是1998年夏末,我六岁,姐姐大我三岁。那天下午,我们因争夺一支彩色铅笔爆发了争吵。具体细节已然模糊,只记得姐姐一把抢过我刚削好的铅笔,在我要画的太阳周围涂上一圈难看的紫色“光芒”。

“像这样!光都是有颜色的!”她得意地宣称。

“太阳光不是紫色的!”我尖叫着,试图夺回铅笔,但她高举着手臂,我像只愤怒的小狗在她身边蹦跳却无济于事。

盛怒之下,我冲出家门,狠狠摔上那扇绿漆斑驳的木门。屋后便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七月末的玉米已长得比成人还高,墨绿色的叶片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形成一片连绵的海洋。

我沿着田埂走着,嘴里嘟囔着对姐姐的抱怨,不时踢着路上的土块。阳光炽烈,空气中弥漫着玉米花粉和泥土的气息。走了大约十分钟,正当我考虑是否回家时,突然从玉米地里闪出两个人影。

记忆在这里开始变得模糊而诡异。我无法清晰描述他们的面貌,只记得他们穿着普通的中年男女衣裳,但脸上似乎蒙着一层薄雾。女人蹲下身,用一种奇怪的甜腻声音对我说:“小朋友,带你去看小兔子,好不好?”

我后退一步,摇摇头。就在这时,男人从另一侧靠近,然后——我的手臂被抓住了,力道不大但无法挣脱。

“走吧,听话。”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恐慌像冰水一样瞬间淹没了我。我大声哭喊起来:“救命!救命啊!”身体拼命向后挣脱,但他们一左一右架着我,轻易地将我往玉米地深处拖去。玉米叶子刮过我的脸颊和手臂,带来一阵阵刺痒的痛感。

“救命!姐姐!妈妈!”我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双脚在松软的泥土上蹬踹。

就在我们即将完全没入玉米地的阴影中时,我听见远处传来姐姐带着哭腔的呼喊:“小辉!小辉!”

接着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我感觉到抓住我手臂的力道突然松了。然后我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隔壁陈婆婆那沙哑而愤怒的呵斥:

“造孽啊!你们这些人,连小孩都不放过!滚!快滚开!”

我瘫坐在地上,哭得几乎喘不过气。陈婆婆快步走来,她那矮小瘦削的身影在玉米地的阴影中显得异常高大。她一边用当地方言咒骂着,一边将我扶起。我紧紧抱住她的腿,把满是泪痕的脸埋在她那件熟悉的深蓝色粗布围裙上。

“没事了,没事了,孩子,婆婆在呢。”她粗糙的手掌轻拍我的后背。

姐姐这时也跑了过来,脸色惨白,眼睛红肿,她紧紧抓住我的手,一遍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抢你的笔...”

陈婆婆领着我们姐妹俩走出玉米地,在田埂上站了一会儿,回头对着空无一人的玉米地又骂了几句:“再敢来害孩子,叫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回家路上,陈婆婆叮嘱我们:“今天的事别跟爸妈说,免得他们担心。以后吵架也不准一个人跑这么远,听见没?”我们双双点头。

这件事后,我有好几个晚上做噩梦,梦里总有两张模糊的脸在玉米地边缘若隐若现。妈妈发现我异常,我只说是被噩梦吓到。奇怪的是,随着时间流逝,这段记忆竟慢慢淡去,像被蒙上一层又一层的纱幔,变得不那么真实。

直到我十三岁那年夏天,不知为何,这段记忆突然以极强的力度重返我的脑海,细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那个下午,我和姐姐在院子里剥毛豆,我忍不住提起了这件事。

“姐,你还记得我六岁那年,在屋后玉米地差点被人抓走的事吗?”

姐姐抬起头,一脸茫然:“什么玉米地?你什么时候在玉米地差点被抓?”

我的心猛地一沉:“就是那次,我们为了一支彩色铅笔吵架,我跑出去,然后有两个大人想把我拉进玉米地,是陈婆婆赶来救了我。”

姐姐皱起眉头,仔细回想,然后坚定地摇摇头:“绝对没有这事。我们是吵过很多次架,但你从来没有因为吵架跑丢过。而且陈婆婆在她孙子小宝四岁那年就去世了——那是在你三岁的时候,她怎么可能在你六岁时出来救你?”

我如坠冰窟:“可是...我明明记得...”

“你肯定是做了个噩梦,然后把梦和现实搞混了。”姐姐笃定地说,“妈妈说过,你小时候经常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有次还非说看见一只会说话的猫,记得吗?”

我确实记得那只“会说话的猫”,但那件事与玉米地的记忆感觉完全不同。玉米地的记忆如此真实,我能回忆起玉米叶子刮在皮肤上的刺痛,陈婆婆围裙上淡淡的皂角气味,以及被抓住手臂时那种冰凉的触感。

不甘心的我又去问了母亲。母亲笑着摆手:“你这孩子又瞎想什么?你小时候要是差点被人拐走,咱家还不得炸锅?再说陈婆婆走得早,你们俩对她应该没什么印象才对。”

我陷入深深的困惑。如果这件事从未发生,为何我的记忆如此鲜活?如果它发生了,为何姐姐毫无印象?而且陈婆婆的确早在事发前三年就已去世——这是我后来确认的事实。

更奇怪的是,姐姐提到陈婆婆的孙子小宝与我们同龄。我依稀记得那个瘦弱的男孩,他似乎有过一阵子很奇怪的举动,总说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小朋友”,但后来突然就好了。邻居们私下都说陈婆婆“懂点迷信在身上”,会些民间法术,而且似乎预感到自己阳寿不长,把一些本事传给了小孙子。

这段虚实难辨的记忆成了我心里的一个结。我开始避免走近那片玉米地,即使它在我十二岁那年已被推平,建起了小型加工厂。

时间平缓流逝,我上了高中,然后到省城读大学。大二那年的暑假,我回家过中元节——也就是民间所说的七月半。

那天傍晚,我因参加同学聚会回家稍晚,骑电动车经过河滨路时,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七月的夜晚本该闷热,但这股凉意却刺入骨髓。更诡异的是,我清晰地感觉到有两股冰冷的气流吹在我的后颈上,就像是——有人故意恶作剧般朝我吹了两口冷气。

我猛地刹车,回头望去。空无一人。

“谁?”我声音微颤。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夜风拂过河面的声音。

我又惊又怒,想起小时候听过的各种中元节禁忌,不由得壮着胆子呵斥道:“不管是什么,别来惹我!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滚开!”

说来也怪,在我发怒之后,周围的温度似乎回升了,那诡异的寒意消散无踪。我赶紧骑车回家,一路心有余悸。

随后的几天,我总觉得身体不适,头晕乏力,低烧反复。母亲带我去看医生,开了一些感冒药,但效果甚微。

一天下午,我在客厅打盹,半梦半醒间仿佛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门口。那身形矮小瘦削,像极了记忆中的陈婆婆。我心中一惊,醒了过来,却发现门口空无一人。但奇怪的是,从那之后,我的身体竟慢慢好转了。

这件事后,我对童年那段记忆产生了新的疑问。今年春节回家,我特意拜访了几位老邻居。在与年近八十的李大爷聊天时,我小心翼翼地提到了陈婆婆。

“陈婆婆啊,可是个善心人。”李大爷眯着眼睛,一边喝茶一边说,“她懂得些老法子,专门治小孩吓着、丢魂之类的事。她走的时候才五十二岁,太早了。”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李爷爷,您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大概六岁那年,有没有在玉米地出过什么事?”

李大爷沉思良久,缓缓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桩旧事。你小时候,咱们这儿确实有过人贩子,一对男女,专门在附近几个村转悠,想拐孩子。有天下午,他们差点得手,不知哪家的孩子差点被拉进玉米地...”

我的心跳加速:“那孩子是不是我?”

李大爷摇摇头:“记不清了,年头太久了。只记得后来那两个人再没出现过,有人说他们失足掉进河里,也有人说他们是被什么东西吓破了胆,连夜逃走了。”

“那...和陈婆婆有关系吗?”我追问。

李大爷突然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有些事,说不清啊。陈婆婆虽然走得早,但咱们这儿的老人都说,她放心不下孩子们,魂儿一直在这片护着...”

这次谈话后,我去了村里的公墓,在陈婆婆长满青苔的墓碑前放了一束野花。站在她的墓前,我忽然感到一种奇特的平静。

也许有些记忆的真实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那个可能存在的危机时刻,有人——无论是活人还是逝者——保护了一个孩子的安全。这使我相信,也许爱和守护能够超越生与死的界限。

如今,我依然会想起那片墨绿色的玉米地,想起陈婆婆那声嘶力竭的呵斥:“你们连小孩都不放过!”这段记忆无论真实还是虚幻,都已成我生命的一部分。它提醒我,世间或许真有科学无法解释的守护,而逝去的人,未必真正离开。

玉米地的迷雾或许永远不会散去,但我不再试图完全看清它。有些迷雾,本就是生命与死亡之间一道温柔的帘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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