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选集 第223章 夜行衣

很久以前，大山脚下有个叫杨柳村的小村庄。村里有个叫小柱的年轻人，胆子大得出了名，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这年夏天格外炎热，夜里也闷得人睡不着。这晚，小柱摇着蒲扇对母亲说：“娘，我去村头老槐树下乘会儿凉，那儿通风。”

母亲连忙拉住他：“儿啊，这几天村里不太平，王老汉前天晚上说看见个白影飘过，李家的狗半夜叫得凄厉。老人家都说，晚上出门不能穿纯白、纯黑和红色的衣服，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你这白衣裳换一件吧。”

小柱哈哈大笑：“娘，您也信这些？我偏不信这个邪！”说罢，他就穿着那身白衣出了门。

村头老槐树下果然凉快，小柱靠在树干上，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冷风吹醒，睁眼一看，已是深夜，四周寂静无声。

小柱起身准备回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声，像是个女子在唱。他好奇地循声走去，不知不觉走上了一条平时不怎么走的小路。

走着走着，小柱看见前面有个白影晃动，似乎是个穿着白衣的女子。他加快脚步想追上看个清楚，可那白影总是保持一段距离，怎么也追不上。

“谁在前面？”小柱喊道。

白影不停也不答，只是继续向前飘似的走着。小柱是个倔脾气，非要弄个明白不可，紧追不舍。

不知追了多久，白影突然消失了。小柱停下脚步，四下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这地方他从未见过，根本不是回村的路！

周围是一片荒坟地，几块残破的墓碑歪斜地立着，远处树林像一团团黑影在风中摇曳。小柱虽胆大，此刻也不禁脊背发凉。

“年轻人，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小柱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个白发老翁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盏灯笼。

“老人家，我迷路了，这是哪儿啊？”小柱忙问。

老翁叹了口气：“这里是乱葬岗，埋的都是无主孤魂。半夜三更，你怎么穿这身白衣到处跑？不知道这颜色最容易吸引游魂野鬼吗？”

小柱这时才有些后悔没听母亲的话，嘴上却说：“白衣怎么了？我不信这些。”

老翁摇摇头：“年轻人，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看那边。”

小柱顺着老翁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点绿荧荧的光在坟间飘动，顿时汗毛直立。

“跟我来吧，我带你出去。”老翁招招手，转身走向一条小路。

小柱赶紧跟上。老翁边走边说：“这白衣在暗夜里特别显眼，就像盏灯似的。那些孤魂野鬼看见了，还以为同类来了，就会聚过来。要是遇上恶鬼，看你阳寿未尽，说不定会缠上你，借你的阳气还魂。”

小柱听得心里发毛，嘴上还不服软：“那黑衣服和红衣服又为什么不能穿？”

“黑衣融于夜色，容易让那些东西以为你是同类，一旦发现你是活人，会觉得受了欺骗，反而更会报复。红衣嘛...”老翁顿了顿，“横死之鬼、冤魂厉鬼最爱红色，因为它们多是带着一腔血气死的，见红色会格外兴奋。”

正说着，忽然一阵阴风刮过，老翁手中的灯笼灭了。

“别回头！”老翁低声道，“有什么东西跟上我们了。把我刚才给你的护身符握紧！”

小柱一愣：“您没给我什么护身符啊？”

话音刚落，他猛地发现走在前面的老翁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老人家，您...”小柱惊得说不出话。

老翁转过身，脸上带着悲悯的笑容：“其实三十年前，我也像你一样不信邪，晚上穿着白衣出门，结果在这片乱葬岗迷了路，再也没能出去。今夜看到你，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不忍心看你重蹈覆辙。”

小柱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绊摔倒在地。再抬头时，老翁已经不见了踪影。

四周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许多人——或者说许多东西在靠近。小柱连滚带爬地起来，拼命向前跑。

黑暗中，他感觉有冰冷的手摸他的后背，听到耳边有窃窃私语。小柱魂飞魄散，只顾狂奔，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见远处有灯火——是杨柳村！

第二天清晨，村民们发现小柱昏倒在村口，一身白衣被撕得破破烂烂，手里紧紧攥着一片枯叶——那叶子形状奇特，像极了一个符咒。

自那以后，小柱像变了个人，晚上从不出门，就算万不得已必须夜间出行，也绝不穿纯白、纯黑或红色的衣服。他还常常告诫年轻人：“老人家传下来的规矩，自有它的道理。晚上出门别穿那三种颜色的衣服，免得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这规矩就这样一代代传了下来，至今杨柳村的老人们还会对年轻人讲起小柱的故事，提醒他们：夜晚出行，衣着要谨慎。

毕竟，有些教训是用命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