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选集 第19章 河蚌报恩2

自从阿珠来到李老汉家后，老人的风湿病竟奇迹般地好转了。村里人都说这是李老汉积德行善的好报，只有李老汉知道，这全是阿珠的功劳。

那是一个月明之夜，李老汉被膝盖的剧痛惊醒。他正想挣扎着起身找药，却看见一道柔和的珠光从门缝中透进来。透过缝隙，他看到阿珠正跪在他的床前，双手捧着一颗鸽蛋大小的珍珠，轻轻按在他肿胀的膝盖上。

珍珠在月光下泛着乳白色的光晕，随着阿珠低声的吟唱，那光芒竟像流水一般渗入李老汉的皮肤。老人感到一股暖流从膝盖扩散开来，直达骨髓，多年来如影随形的疼痛竟如冰雪消融般渐渐消散。

阿珠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珠光映照下如同晨露般晶莹。她的嘴唇微微发白，却仍然专注地移动珍珠，从膝盖到脚踝，再到另一条腿。当珠光扫过之处，李老汉皮肤下那些纠结如树根的青紫色血管竟渐渐平复，恢复了健康的光泽。

原来是这样...李老汉恍然大悟，却假装仍在熟睡。他感觉到阿珠轻轻为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清晨，李老汉发现自己竟然能轻松地下床走动，膝盖不再肿胀，连腰背都比往日挺直了许多。阿珠像往常一样准备好了早饭，只是脸色略显苍白。

阿珠，你脸色不太好。李老汉关切地说。

阿珠微微一笑：可能是昨夜没睡好。爷爷今天气色倒是不错。

李老汉深深看了她一眼，终究没有点破那个温暖的秘密。

阿珠的医术不止用在李老汉身上。村东头的王婆瞎了十年，阿珠借口去送鱼，用珍珠在她眼前轻轻拂过三下。第二天，王婆竟能模糊看见孙子的笑脸了。铁匠家的小儿子高烧不退，阿珠取了一碗清水，将珍珠在水中浸了一刻钟，让孩子喝下，当夜热就退了。

这些事阿珠都做得隐秘，但村里人还是渐渐察觉到了异样。有人说看见阿珠的珍珠能发光，有人说她走过的地方花草格外茂盛。消息像春风一样传开，也传到了赵财主的耳朵里。

一个雨夜，李老汉终于忍不住问道：阿珠，你那珍珠...是不是...

阿珠放下手中的针线，坦然道：爷爷既然问起，阿珠不敢隐瞒。这珍珠是我的本命元珠，凝聚了百年水灵精华。它能调和人体阴阳，疏通经络，所以能治百病。

那...每次用它治病，对你可有害处？李老汉敏锐地注意到阿珠日渐憔悴的面容。

阿珠低头沉默片刻，轻声道：就像人流血会虚弱一样，每次使用元珠，都会消耗我的元气。不过爷爷放心，调养些时日就能恢复。

李老汉心疼地拍案而起：傻孩子！以后不许你再为别人耗费元气！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原来是村长的孙子突发急病，浑身抽搐，口吐白沫。阿珠不顾李老汉阻拦，冒雨前去。她用珍珠在孩子胸口画了几个奇特的符号，又取出一小撮珍珠粉吹入孩子鼻中。不到半刻钟，孩子就停止了抽搐，安稳睡去。

这场雨过后，村里突然爆发了怪病。许多人发热咳嗽，身上起满红疹。阿珠知道这是瘟疫，若不及时控制，全村人都难逃一劫。

爷爷，这次我必须全力施为了。阿珠神情凝重地说。

李老汉老泪纵横：孩子，这样你会...

阿珠已经取出了那颗珍珠，此刻它不再只是乳白色，而是流转着七彩光华。她将珍珠投入水缸中，整整一夜，她站在水缸前，双手按在水面上，低声吟唱着古老的调子。珍珠的光芒将整个屋子照得如同白昼，而阿珠的身影在强光中几乎透明。

天亮时分，阿珠虚弱地倒在地上，珍珠也变得暗淡无光。李老汉连忙将她扶到床上，却发现她的手脚冰凉，脸色白得像纸。

阿珠！阿珠！老人急得直跺脚。

阿珠微微睁开眼睛，气若游丝：爷爷...把缸里的水分给村民...每人一口...就能防病...话未说完，就昏了过去。

李老汉含泪照做。果然，喝了这水的人，病症立刻减轻。不出三日，瘟疫就被控制住了。村民们纷纷上门道谢，却只见到卧病在床的阿珠和忧心忡忡的李老汉。

老李头，你孙女这是怎么了？村长关切地问。

李老汉强忍泪水：为了治大家的病，她耗尽了元气...

村民们这才知道，原来是阿珠救了全村。大家自发送来补品和药材，希望能帮助阿珠恢复。然而一个月过去了，阿珠虽然能下床走动，却再也没能恢复从前的红润面色，珍珠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就在这时，赵财主找上门来。他不知从何处听说阿珠的珍珠能活死人肉白骨，便想据为己有。当他看到虚弱的阿珠和那颗暗淡的珍珠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老李头，听说你孙女病了？本老爷认识城里最好的大夫，只要你把珍珠借我三天，我就请大夫来给她看病。赵财主假惺惺地说。

李老汉知道他不怀好意，断然拒绝。赵财主恼羞成怒，这才有了强抢阿珠的恶行。

当阿珠决定献出本命珍珠时，李老汉跪地哀求：孩子，你已经为我和村民们付出太多了！这颗珍珠是你的命啊！

阿珠却露出平静的微笑：爷爷，您教会了我，真正的珍珠不在壳中，而在心里。这百年修行若能换得爷爷平安，阿珠死而无憾。

她吐出本命珍珠的那一刻，整个屋子被七彩光芒充满。那光芒中，阿珠的身影渐渐透明，最终化作点点荧光，凝聚成一只大河蚌的模样，又散作无数光点，飘向窗外的河流。

后来，村民们时常看到一位青衣少女在月圆之夜出现在河边，为前来取水的人治病。她不再使用珍珠，只是用手轻轻拂过患处，病痛就会消失。有人说，那是阿珠舍弃了百年道行后，上天赐予她的另一种能力——以纯粹的善心治愈他人。

而那颗七彩珍珠，在赵财主死后自动飞回了李老汉手中。老人将它埋在河边，第二年，那里长出了一片珍珠草，开出的花朵形如小珍珠，能治百病。李老汉采摘这些花朵，继续着阿珠未完成的事业，直到百岁无疾而终。据说他去世的那天，有人看见一位青衣少女从河中走出，牵着他的手，一同消失在茫茫水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