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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澈持剑而立，胸膛微微起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陆凡却已收回手指，恢复那副懒洋洋的姿态，打了个哈欠。
“总结一下，”
陆凡掏了掏耳朵，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苍蝇，“你的剑，太注重形和势，老想着怎么好看，怎么有派头，仙云缭绕是吧？
结果就是华而不实，力量分散。
剑心不够纯粹，出剑的意念杂念太多。
改进嘛，简单，回去每天挥基础刺击一万次，别用任何花哨招式，什么时候感觉手里的铁疙瘩跟你胳膊融为一体了，什么时候再谈其他。”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如同师傅教训徒弟，听得台下仙云剑宗弟子面红耳赤，却又无法反驳。
云澈脸色变幻，最终却深吸一口气，对着陆凡郑重一礼：“云澈……受教了！
多谢陆道友指点！”
他眼中虽有不甘，但更多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收起古剑，默默退到一旁，竟是直接开始回味刚才的战斗。
陆凡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向台下另外几位天骄，当看到那位身着星纱裙、气质清冷如月下仙子的璇玑学宫首席星瑶时，他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掠过。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星瑶身旁那位身着浅蓝色秘纹法袍、身周环绕着淡淡光轮虚影的天机阁圣女灵珑身上。
灵珑气质空灵，眉眼如画，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聪慧与宁静。
陆凡原本懒散的身形不自觉挺直了些，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和蔼可亲”的笑容，与刚才对待云澈时判若两人。
“这位仙子，不知有何疑惑需要在下解惑？”
陆凡的声音都温和了八度，眼神那叫一个专注。
这前后反差实在太大，看得台下众人一阵汗颜，不少男修更是嘴角抽搐，心中暗骂：“这陆大师，原来也是个看脸的！”
灵珑似乎也愣了一下，没想到陆凡态度如此“热情”。
她微微颔首，仪态万方，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陆大家，小女子天机阁灵珑。
近日推演周天星轨术时，总觉神识滞涩，难以把握那遁去的一线天机变幻，不知问题出在何处？”
“哦？
周天星轨？
天机推演？
好说好说！”
陆凡笑容更盛，仿佛遇到了知己，“仙子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天机莫测，关键在于一个引字，而非强求控之。”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想往前凑近两步，好在及时刹住，维持着高人风范，但眼神里的热度丝毫未减。
“仙子请看，”
陆凡抬手，指尖灵气流转，并未勾勒复杂阵纹，只是随意点出几颗光点，模拟星辰，“星轨运转，自有其律。
你神识滞涩，定是试图以自身意念强行牵引所有轨迹，此乃下策，心力耗损巨大，却难得全貌。
何不尝试化身其中一颗星辰，顺应大势，以一丝魂念附着于星辉流转之自然韵律上？
让星轨带动你的神识，而非你的神识去驱动星轨。
所谓天机，不过是万物运转的痕迹，当你自身成为这痕迹的一部分，又何须刻意去把握？”
这番话看似简单，却直指天机推演的核心矛盾，强求与顺应。
灵珑周身那淡淡的光轮虚影骤然明亮了几分，她美眸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先前困扰许久的滞涩感竟有冰雪消融之势！
“顺势而为……化身星辰……我明白了！
多谢陆大家！”
灵珑惊喜交加，对着陆凡深深一福，那绝美的容颜因顿悟而焕发的光彩，看得陆凡眼睛又是一直。
“咳咳，仙子客气了，举手之劳。”
陆凡故作矜持地摆摆手，眼神却没收回来。
台下众人已是无语望天，这位陆大师，本事是真大，这“爱好”也是真鲜明啊！
高台之上，陆凡脸上那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还没完全展开，识海深处已然炸开了锅。
“小混蛋！
你那双招子再敢往那丫头身上粘，姐姐我就让你尝尝气血逆流的滋味！”
苏妖娆的嗔怒如同烈焰爆燃，灼得陆凡神魂一烫。
几乎同时，一道冰冷刺骨的剑意掠过他的“视觉”，眼前瞬间一花，仿佛蒙上了寒霜。
风青依的声音带着凛冬的寒意：“心神摇曳，剑心蒙尘。
再敢分心，便以剑意洗练神魂三日。”
“小凡，专注。”
云梦璃的叹息温柔却不容置疑，一股清冽魂力如同冰水浇头，让他因灵珑容颜而产生的一丝涟漪瞬间平复。
就连一向理性的墨璇玑也掺和进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此女所修周天星轨术确有独到之处，无需再近距离观察。”
陆凡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感觉自己的脑袋成了五位至尊交锋的战场，时而冰寒，时而炽热，时而魂力激荡。
他强行稳住脸上快要僵掉的和蔼表情，对着灵珑和即将上前的星瑶，努力维持着平淡的语气：“下一位。”
璇玑学宫的首席星瑶，气质清冷如孤悬天际的星辰。
她上前一步，并未因陆凡之前对灵珑的“特殊关照”而有任何表示，只是平静地放下一根灵条，声音清冽：“陆大家，学宫九曜星锁阵第三变与第七变之间的灵力变化，为何总在天权位出现滞涩？
即便强行冲过，阵基亦会受损。”
这问题极为专业，直指璇玑学宫不传之秘的核心难点，台下诸多阵法师都竖起了耳朵。
陆凡还没来得及“求助”，墨璇玑冷静的声音已在他心间响起，带着一丝见猎心喜的分析欲：“哦？
此阵竟有如此变化？
第三变主困，第七变主杀，转换关键在于天权位需由阴转阳，但寻常手法刚猛，易伤阵基。
需引一丝至柔星力为引，先行浸润……”
陆凡立刻照本宣科，语气平淡却切中要害，甚至随手在空中勾勒出几个简单的阵法，演示那丝“至柔星力”的引导路径。
星瑶清冷的眸子骤然亮起，如同夜空中爆亮的星辰，她紧紧盯着陆凡勾勒的图案，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
困扰学宫前辈多年的难题，竟被对方三言两语点破关键！
她深深看了陆凡一眼，所有清高化作由衷的敬佩：“星瑶受教，多谢陆大家！”
竟是执了一个弟子礼，才退到一旁默默推演。
接着，玄天宗圣子赵乾阳问的是《九转玄天功》第五转的心魔关隘。
战仙阁的武狂人战无极，问的则是如何将战意融入拳法，突破“意与力合”的瓶颈。
每一个问题都堪称各自领域的顶尖难题，但五位至尊轮番上阵，或冷酷点评，或细致剖析，或模拟演示，透过陆凡之口，给出的解答无不直指本源，精妙绝伦。
陆凡端坐台上，面无表情，主要是不敢有表情，生怕刺激到识海里那几位，对答如流。
台下顿悟的霞光、突破的气息此起彼伏，五位心高气傲的圣子圣女，此刻看向他的目光，已彻底变成了对前辈高人的敬畏与感激。
“陆大师”之名，在这一刻，不再有半分质疑。
就在众人以为今日震撼即将落幕时，天际传来数道磅礴浩瀚的气息！
空间微微荡漾，七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高台前方虚空之中。
他们没有散发任何威压，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自成规则。
广场上所有修士，包括云澈、星瑶等圣子圣女，都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敬畏，纷纷躬身行礼。
“见过诸位长老！”
来的，竟是七位来自不同顶尖宗门的太上长老！
修为最低也是法则境中期，甚至有两位气息如渊似海，已臻法则境巅峰！
他们是被门下弟子紧急传讯惊动，起初不信，但感应到广场上接连出现的顿悟气息和那些直指大道的言论波动，终于坐不住了。
为首的一位鹤发童颜、身着璇玑学宫长老服饰的老者，目光灼灼地看向陆凡，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小友便是陆凡？
老夫璇玑学宫木尘。
适才听闻小友解答九曜星锁阵之惑，言简意赅，直指核心，老夫佩服。
不知小友对法则融合之初衷，有何高见？”
法则融合！
这是多少法则境强者苦苦探索而不得其门的至高领域！
另一位身背古剑、剑气冲霄的老者紧接着开口，声如剑鸣：“老夫凌绝剑，观小友剑道，已臻化境。
敢问，剑之法则，如何能与其他法则并行不悖，乃至相辅相成？”
接着，天机阁、玄天宗、战仙阁等势力的长老也纷纷开口，问题一个比一个深邃，涉及灵魂本质、洞天演化、乃至一丝造法境的玄妙！
这些问题，已经远远超出了台下绝大多数修士的理解范畴，但每一个问题抛出，都让天地灵气为之震荡，仿佛引动了冥冥中的规则。
广场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向高台上那个依旧坐着的青衫少年。
他能回答吗？
这可是站在此界顶端的大能们的困惑！
陆凡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喂喂喂，大佬们下场了！
这些问题听起来就超纲啊！”
识海里，这次连风青依都稍稍认真了些，冷哼一声：“法则初融，在于念之纯一，而非力之堆砌。
答他。”
墨璇玑飞速分析：“剑道为锋，可引金石法则增其锐，引风雷法则增其速，核心在于以剑意统御，而非平等融合。
如此答……”
苏妖娆轻笑：“气血法则与神魂法则看似相克，实则阴阳互根，关键在于寻到那一点情为引……嗯，这个有点深，简化了说……”
云梦璃则柔和地补充灵魂层面的细微操控。
陆凡深吸一口气，顶着体内五位至尊或冷或热或急或缓的“现场指导”，脸上努力维持着古井无波的表情，开始逐一回应。
他的语速不快，用词甚至比之前更简洁，但每一句说出，都让提问的长老眼神剧变，或陷入沉思，或面露狂喜，或震撼不已。
当陆凡根据五位至尊的联合“备课”，勉强回答完最后一个关于“洞天演化生命雏形”的离谱问题时，那位提问的玄天宗长老竟激动得胡须直抖，对着陆凡拱手一礼：“听君一席话，胜闭千年关！
陆道友……不，陆师！
请受老夫一拜！”
堂堂法则境巅峰，竟对一个洞墟境少年执半师之礼！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知道，三垣圣城的天，从这一刻起，真的变了。
而陆凡，只觉得自己快被脑子里吵架的五位姑奶奶给拆了。
高台上，陆凡揉了揉太阳穴，识海里五位至尊的意念交锋总算暂告一段落。
台下那几位宗门长老还沉浸在巨大的感悟冲击中，个个眼神发直，时而喃喃自语，时而手舞足蹈，哪还有半点法则境大能的风范。
就在这时，天际传来一阵异常柔和、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灵力波动。
一道银光匀速落下，散去后，露出秦羽那带着明显苦笑的脸。
他身后还跟着两位星律使，正是之前偏殿内主张“擒拿”的冷月和主张“观察”的赵主事，此刻这两位也是眼神复杂，姿态放得极低。
“陆……陆小友。”
秦羽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客气，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钧天垣，律令司主事秦羽，有礼了。”
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认出了这三位璇玑殿的大人物。
连那些陷入顿悟的长老们也稍稍回神，好奇地看了过来。
钧天垣官方终于亲自下场了！
陆凡抬了抬眼皮，打了个哈欠：“哦，秦主事啊，有事？
也是来论道的？
规矩照旧，一个问题一灵条。”
他指了指旁边那堆闪闪发光的灵条小山。
秦羽嘴角抽搐了一下，连忙摆手：“非也非也！
秦某此来，绝非为论道解惑。”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脸上堆起尽可能真诚的笑容：“秦某代表璇玑殿，特来邀请陆小友加入！”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璇玑殿！
星域秩序的维护者，至高无上的璇玑殿，竟然主动邀请一个来历不明、行事乖张的年轻人加入？
而且还是在这种近乎“收拾烂摊子”的场合下？
秦羽仿佛没看到众人惊掉的下巴，继续热情推销，语速都快了几分：“小友惊才绝艳，道法通玄，留在玄枵垣实在是明珠蒙尘，大材小用！
我璇玑殿求贤若渴，像小友这等不世出之奇才，正是我殿亟需！”
他挺直腰板，努力让声音显得更有诱惑力：“只要小友点头，即刻便可成为我殿星律使！
地位尊崇，与各方星域之主平起平坐！
修炼资源、上古秘典、洞天福地，皆可优先享用！
更能参与星域法则推演，接触宇宙本源之秘！
可谓是功成名就，权柄在握，前途无量啊！”
他眼巴巴地看着陆凡，生怕对方吐出一个“不”字。
这已经是钧天垣能拿出的最高诚意了，说白了，就是打不过赶紧拉拢，给个高高的位置把你供起来，总比你在外面继续无法无天、让他们提心吊胆强。
陆凡还没说话，识海里先热闹了。
苏妖娆嗤笑一声：“啧，想把我们小郎君圈养起来？
想得美！”
风青依言简意赅：“麻烦。
不去。”
白浅语立刻嚷嚷：“不去不去！
进了那地方规矩多多，还怎么到处玩？”
墨璇玑理性分析：“璇玑殿水颇深，与其受其约束，不如保持超然。”
云梦璃柔声总结：“凡弟，随心即可。”
陆凡心里有数了，他摸了摸下巴，看着一脸期待的秦羽，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秦主事，好意心领了啊。
不过嘛……”
他拖长了音调，指了指台下那些还没完全从顿悟中清醒过来的长老和天才们，又指了指自己面前那堆灵条。
“你看，我在这儿，给大家答疑解惑，收点辛苦费，自由自在，挺好。
想去哪儿去哪儿，想怼谁怼谁……呃，是心想事成。
去了你们那儿，是不是得天天坐班？
开会？
写报告？
还得守一大堆规矩？”
他摇了摇头，一脸嫌弃：“那多没劲。
我还是喜欢现在这样，当一个快乐的散修。”
秦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身后冷月星律使忍不住想开口，被赵主事死死拉住。
陆凡打了个哈欠，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行了，秦主事，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我这儿生意还挺忙的。”
说完，他不再理会僵在原地的三位星律使，目光扫向台下，扬声喊道：“下一个！
还有没有要问的？
抓紧时间，过时不候啊！”
秦羽三人面面相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对着陆凡的背影拱了拱手，狼狈地化作银光离去。
钧天垣官方屈尊降贵的邀请，就这么被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广场上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声浪。
所有人看向陆凡的目光，除了敬畏，更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意味。
连璇玑殿的面子都敢不给，这位陆大师，是真的要捅破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