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的夏天,北京的风里都带着股新旧交替的气息。
公私合营的浪潮席卷全城,街边的店铺纷纷换上“公私合营”的招牌,丰泽园这栋百年老店也不例外。
朱红的门楣下,新挂的木牌透着规整的油墨味,与“丰泽园”三个烫金大字的古朴相映,既显庄重,又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后厨里,何雨柱正站在灶台前,手里的炒勺上下翻飞,火苗顺着锅沿舔舐,映得他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袖口挽得整齐,露出的小臂结实有力,颠勺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滞涩。
锅里的回锅肉滋滋作响,肉片薄厚均匀,裹着豆瓣和蒜苗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后厨,连正在切菜的学徒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火候再收半分,味儿就透了。”郭师傅站在一旁,手里端着茶杯,眼神却紧紧盯着何雨柱的动作,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
这位川菜大师头发已有些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看徒弟的眼神,既有师傅的严苛,更有长辈的欣慰。
何雨柱闻言,手腕轻轻一压,炒勺微微倾斜,火候恰到好处地收了几分,又快速翻炒两下,随即起锅装盘。
盘中的回锅肉色泽红亮,肥而不腻,蒜苗翠绿爽口,摆得规整好看,连最挑剔的老食客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成了,师傅您尝尝。”何雨柱把盘子递过去,脸上带着几分自信的笑意。
这两年,他在丰泽园没日没夜地练,刀功早已炉火纯青,切丝细如发丝,切片薄可透光;火候更是拿捏得精准,煎炒烹炸焖溜熬炖,样样精通,尤其是川菜的麻辣鲜香,被他演绎得地道正宗。
前阵子,市里组织厨师评级,何雨柱凭着一手硬功夫,顺利通过八级厨师考核——在当时,八级厨师已是顶尖水准,堪比技术骨干,连丰泽园的几位老师傅,也没几个能达到这个级别。
郭师傅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点点头:“味儿正,火候稳,刀工也扎实,不愧是八级厨师了。”
他放下筷子,看着眼前的徒弟,心里满是感慨。
当初何雨柱带着点毛躁劲儿来拜师,如今却已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好手,不仅手艺过硬,做人也踏实,不贪不滑,深得后厨上下的认可。
可欣慰之余,郭师傅的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
公私合营后,丰泽园的管理模式变了,不再是以前的掌柜说了算,凡事要走流程、报审批,连食材采购都要按计划来。
更关键的是,票证制度的推行,让餐饮生意受了不小的冲击——百姓吃饭要粮票,吃肉要肉票,吃油要油票,想在丰泽园这样的馆子搓一顿,不仅要花钱,还得凑齐各种票证,普通人家实在消费不起。
以前的丰泽园,饭点时座无虚席,连门口都排着长队,老食客们宁可等上半小时,也要吃一口地道的川菜。
可现在,饭点时大厅里只坐了寥寥几桌,大多是机关单位的招待或者有特殊供应的客人,散客少得可怜。
后厨的学徒们也闲了下来,以前忙得脚不沾地,现在却常常没事可做,连食材都因为配额限制,不如以前丰富,好些招牌菜都没法足量供应。
“唉,这日子不好过啊。”负责采购的老陈叹着气走进后厨,“今天的猪肉配额又少了一半,明天想做东坡肘子都不够了。”
另一位老师傅也跟着叹气:“以前咱们丰泽园,啥好食材没有?现在倒好,连青蒜苗都得省着用,客人来了点不上菜,下次就不来了。”
何雨柱听着师傅们的议论,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对丰泽园感情深厚,这里是他学手艺的地方,是他从毛头小子成长为八级厨师的地方,看着生意一天天下滑,他比谁都着急,却也无能为力——这是大环境的变化,不是哪个人能改变的。
郭师傅看在眼里,心里早已盘算妥当。他知道,丰泽园的辉煌或许难再,可徒弟的手艺不能被埋没。
何雨柱正是年轻力壮、大展拳脚的时候,不能困在日渐冷清的丰泽园里,得让他出去闯一闯,要么去更好的单位,要么凭着这身手艺,活出自己的天地。
这天晚上,打烊后,郭师傅把何雨柱叫到自己的休息室。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木桌,两把椅子,墙上挂着一把磨得发亮的菜刀,那是郭师傅年轻时用过的家伙。
“柱子,坐。”郭师傅给何雨柱倒了杯茶,开门见山,“你现在已是八级厨师,手艺比我当年还扎实,留在丰泽园,委屈你了。”
何雨柱愣了一下,连忙说:“师傅,我不委屈!丰泽园是我的根,能跟着您学手艺,能在这儿干活,我心里踏实。”
“傻小子。”郭师傅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师傅知道你重情义,可你还年轻,不能一辈子困在这儿。现在公私合营,生意不好做,食材也受限,你的手艺没法完全施展。师傅想好了,让你出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