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时分,因着是休息日,家里的人难得齐全。众人陆续来到餐厅,彼此低声交谈着,气氛轻松。然而,当目光瞥见那个被特意空出来的、紧邻主位的左一位置时,一种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潘晓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左二的位置上,洛轩依旧在太子右侧的首位落座,路夏燃、泉添、白衡朔依次坐在他下首。风随皱着眉看了看座位安排,似乎想挑剔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默不作声地坐在了潘晓旁边的左三位置。
当秋竹钰被侍从引导着走进餐厅时,原本细微的交谈声瞬间安静了下来。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但每一次看到秋竹钰,都难免会在心底生出一种惊叹。他今天穿着一身烟灰色的中式立领长衫,面料是带着细微光泽的软缎,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剔透。银色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乌木簪子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在颊边,更添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美感。他的美丽带有一种易碎感和疏离感,如同博物馆里陈列的古董瓷器,明知触碰不到,却依旧吸引着所有目光驻足。
骤然成为视线焦点,秋竹钰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能感受到那些目光中并无恶意,更多是好奇与欣赏,但这依然让他有些不自在。他冰蓝色的眼眸淡淡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那个唯一空着的位置上——太子的左手边。
他沉默了片刻,长而密的睫毛垂下,似乎在快速权衡。
潘晓立刻站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不会令人反感的热情笑容,主动为他拉开椅子:“秋设计师,这边请。正好方便一会儿边吃边聊设计的事儿。”他巧妙地将“特殊位置”归结于“工作便利”。
秋竹钰抬眸看了潘晓一眼,又极快地瞥了一眼主位上似乎正专注于面前餐巾、实则余光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太子。他终究没再说什么,微不可查地轻吸一口气,缓步走过去,在那张为他预留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姿态依旧优雅清冷,背脊挺得笔直。
侍者开始有序地上菜。很快,秋竹钰面前的几道菜式引起了他的注意——清蒸星斑、白灼水晶菜、蟹肉豆腐羹……几乎都是口味清淡、注重食材本味的菜色,很合他的喜好。而餐桌更远一些的地方,则摆放着红烧赤焰兽肋排、香辣蟹、烤羊排等口味更浓郁的菜肴,显然是照顾其他人的口味。
这份不着痕迹的体贴,让秋竹钰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好了,吃饭吧。”太子开口,打破了餐桌上微妙的寂静。他率先拿起公筷,动作自然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夹了一块嫩滑的蒸扇贝,放到了秋竹钰手边的骨碟里。“尝尝这个,今天刚送到的,很新鲜。”
秋竹钰微微一怔,抬眸看向太子。太子的目光与他接触了一瞬,便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转而极其自然地又夹了一筷子洛轩爱吃的菜放到他碗里,语气恢复如常:“哥哥,你也多吃点。” 仿佛刚才给秋竹钰夹菜只是一个主人再寻常不过的招待举动,试图掩盖那片刻的特殊关注。
洛轩看着碗里的菜,又看看身边略显紧张的太子和旁边姿态僵硬的秋竹钰,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温和道:“好,你自己也吃。”
潘晓见状,立刻笑着站起身,拿起汤勺:“来来来,大家都喝点汤。秋设计师,尝尝这海鲜汤,是洛哥一早就开始煲的,火候十足,味道鲜甜又不会油腻。”
“谢谢。”秋竹钰低声道谢,声音清浅。他拿起调羹,舀了一小口汤送入口中。温热的汤汁确实鲜美异常,熨帖着肠胃,也稍稍缓解了那无形的尴尬。
路夏燃看着这微妙的气氛,眼睛转了转,开始活泼地讲述昨天医院里发生的糗事,泉添也适时地加入调侃,巧妙地带动着餐桌上的氛围。白衡朔安静地吃着饭,偶尔因为路夏燃夸张的描述而微微牵动嘴角。风随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泼冷水。
午餐就在这种表面和谐、内里暗流涌动的氛围中进行着。太子没有再特意给秋竹钰夹菜,但会偶尔介绍一两个菜品的来历或特点,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飘向身边。秋竹钰大多数时候沉默用餐,只在被问及时才会简短回应一两句。
饭后,侍者撤下餐具,换上清口的茶饮。
路夏燃和泉添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路夏燃率先开口,声音带着雀跃:“哥!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想出去逛逛!听说中心区新开了一家全息体验馆特别好玩!”
泉添立刻懒洋洋地附和:“是啊,在家待着也是无聊。潘晓,你上次不是说对那家店的沉浸式艺术展也有兴趣吗?一起去看看?”他不由分说地就把潘晓拉上了。
潘晓愣了一下,随即了然,笑着点头:“好啊,确实想去看看。”
路夏燃又看向白衡朔和风随:“衡哥!你也一起去嘛!给我们当保镖!风随哥!你也别老闷在实验室了,对身体不好,要出去走走!”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出去闲逛是一件多么有益身心的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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