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第一医院顶层,手术室的指示灯亮起刺目的红光,将走廊映照得一片肃杀。门扉紧闭,隔绝了内外的一切声响。
太子没有如同寻常家属般焦灼地守候在门外。他并非不在乎,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这在乎太过沉重,沉重到必须用绝对的理智和行动来承载。他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那间他已然无比熟悉的临时办公室。这段时间,为了林烨琦,他在这里耗费了太多心神,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之前日夜分析线索、压抑着疑虑与愤怒的气息。
他反手锁上门,没有开灯,任由窗外渐沉的暮色为房间披上一层朦胧的灰蓝。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身体深深陷入椅背,闭上了那双此刻冰寒未消的蓝紫色眼眸。
他没有放任自己沉溺在愤怒与担忧中,而是强行将所有的情绪压制成冰冷的燃料,投入思维的熔炉。庞大的SSS级精神力不再外放,而是如同百川归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他自身的意识深处流转、奔涌。这不是用于战斗或安抚的力量,而是纯粹用于“思考”的极致催化。
他的大脑仿佛化作了一台超越时代的生物光脑,无数信息碎片——从林烨琦的坦白,到“暗影”组织的模糊轮廓,从近期异常身亡或失势的官员名单,到黎沧审讯组异常强硬的介入,再到泉添被构陷的详细罪名和那看似巧合的时间点——所有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线索,被瞬间调取、拆解、分类、重组。
精神力高速流转带来的微光,甚至在他闭合的眼睑下隐隐透出,使得他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极其内敛而恐怖。他在构建模型,一个基于现有所有情报的、关于“暗影”组织行为模式、潜在目标、势力渗透范围的动态模型。他在进行概率演算,推演每一个可疑人物、每一件异常事件背后的关联性与动机。他在寻找那个隐藏在最深处的、驱动这一切的“逻辑核心”。
这不是简单的推理,而是近乎一种“预知”般的庞大计算。他过往所有看似不经意的观察、阅读过的海量情报、甚至是对人心微妙变化的洞察,此刻都成为了运算的底层数据。一条条看似无关的线索,在精神力的高速碰撞下,开始浮现出若有若无的连接线……
他隐约捕捉到几个之前被忽略的关键节点,几个看似与当前事件无关,却在权力更迭或利益分配中异常“活跃”或因“意外”获益的名字与家族。一条模糊的、指向帝国某个古老且一直低调行事的军工复合体及与其关系密切的几位议会元老的暗线,似乎与几起被掩盖的科技泄露事件及边境星域的异常摩擦存在着某种概率上的高度关联。这并非确凿证据,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晰的调查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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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林烨琦所在的特殊监护病房。
门被轻轻推开,洛轩走了进来。
林烨琦正站在窗边,望着外面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身上依旧是那套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听到动静,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身体其实已恢复得七七八八,之所以还留在这里,与其说是治疗,不如说是监禁。病房外有太子亲卫二十四小时轮守,他恢复的消息被严格封锁,同样,外界的任何信息也无法传递到他这里。
他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曾经那个带着些许骄纵、眼神柔软、如同被精心呵护的小少爷的影子已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没有杀手的戾气,也没有囚徒的绝望,更像是一个抽离了情感的旁观者,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空洞。
“洛长官,”他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丝疏离的客气,“你怎么来了?”他注意到了洛轩眉宇间尚未完全散去的凝重。
洛轩没有绕圈子,言简意赅:“泉添被陷害了,黎沧的审讯组动的手,伤得很重。”
林烨琦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安静地听着洛轩将事情经过简单叙述,当听到泉添被用刑、浑身是血时,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那双平静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翻涌起剧烈的情绪——不是恐惧,不是愧疚,而是一种冰冷的、尖锐的恨意,如同淬毒的匕首,直指那个将他培养成工具、又如此轻易践踏他在乎之人的组织。
“他们……总是这样。”林烨琦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任何棋子都可以牺牲。”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看向洛轩:“我之前……有些怀疑,但因为不确定,没有说。”他开始报出几个名字,有娱乐圈内看似与他毫无交集、实则曾有过隐秘接触的经纪人;有在某些社交场合看似偶然遇到、却总让他感觉气息不太对劲的富商;甚至还有一两个在政府部门任职、级别不高却身处关键岗位的小人物。
“这些人,我不敢保证一定是,但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像‘灰鸮’联系我时,那种隐藏在正常表象下的……冰冷和程序化。”他提供的线索依旧零碎,却为太子那边可能正在进行的庞大分析,补充了几个可供定位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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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帝国最高科学院,某间拥有最高保密权限的实验室。
气密门伴随着轻微的泄压声向两侧滑开,一群穿着白大褂、面带疲惫却眼神兴奋的研究员鱼贯而出。走在稍后位置的是风随,他暗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身上还沾染着些许能量染料的痕迹,整个人透着一股精力透支后的虚脱。
然而,他那双总是显得冰冷烦躁的鎏金色眼眸深处,此刻却跳跃着一丝难得的光彩,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属于科研人员攻克难题后的满足弧度。他随手将一副传感手套扔给旁边的助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初步模型……算是跑通了。”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沙哑,却难掩其中的进展。虽然距离最终的目标还无比遥远,但这关键的一步突破,意味着某个卡了很久的技术瓶颈,终于被撬开了一道缝隙。他没有多言,径直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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