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运劫主 第249章 古碑遗泽

残渊死寂，万里荒芜。司契步履维艰，向着那片最为幽邃的黑色山峦跋涉。每行一步，道体皆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巡界使残留的异道法则如跗骨之蛆，与体内初步稳定的异化节点冲突不休，唯有汲取周遭精纯寂灭之气，方能稍稍缓解。

越靠近山峦，空气中弥漫的古老战意与悲怆死气便愈发浓郁。焦黑的地面上，开始出现巨大而残破的骨骸，有些属前所未见的巨兽，有些则依稀可辨人形，但骨质皆呈暗金或琉璃色泽，历经万古而不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残留。断裂的神兵利器半埋于土，锈迹斑斑，灵性尽失，唯刃口处偶尔流转的一丝寒光，诉说着昔日的锋芒。

数日后，司契终于抵达山峦脚下。抬头望去，山体并非岩石，而是某种凝固的、混合了金属与未知矿物的漆黑物质，布满了狰狞的裂痕与巨大的撞击坑洞。一股沉重如山的威压笼罩四方，令神魂悸动。

他寻了一处背风的巨大兽首骸骨之下，盘膝坐下，全力运功疗伤。此地寂灭之气远超外围，且蕴含着一丝沙场鏖战、宁死不屈的惨烈意志，竟对驱逐异道侵蚀有奇效。司契引导这股意志融入己身，如淬火般锤炼道基，过程痛苦万分，却效果显着。幽骸亦悬浮于空，贪婪汲取着此地气息，晶石裂纹边缘的异化渐被压制，转而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沙场煞气，灵性中多了几分铁血肃杀之意。

月余时间悄然流逝。司契伤势已恢复七成，体内异种能量虽未根除，却被寂灭道韵牢牢禁锢于次要窍穴，化为己用，反令其对寂灭法则的掌控更添几分诡谲变化。这一日，他心神微动，感应到山腹深处传来一丝极其隐晦、却与他道种隐隐共鸣的波动。

他长身而起，沿着山体裂痕，向深处探寻。沿途可见更多战斗痕迹，有被巨力轰出的隧道，有被凌厉剑气削平的山壁，甚至有一处巨大的掌印，深陷山体，五指轮廓清晰，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毁灭道韵。

行至山腹核心，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巨大的天然石窟。石窟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百丈的残破石碑！石碑材质非金非玉，呈暗灰色，表面布满玄奥符文，但大半已磨损不清。碑身从中断裂，倾斜欲倒，却有一股巍然不屈的意志支撑着它未曾坍塌。

那股引动司契道种共鸣的波动，正是源自这座古碑！

司契缓步上前，目光扫过碑文。虽残缺不全，但结合其散发出的道韵，他依稀辨认出些许信息。此碑并非墓碑，而是一座“镇界碑”，乃太初纪元末年，为抵御一场席卷诸天的“外道大劫”，由无数大能者合力铸就，用以稳固一方乾坤，镇压劫气。碑文中提及了“界膜崩裂”、“邪秽侵染”、“万灵泣血”等字眼，字里行间透出无尽的悲壮与决绝。

而引动他共鸣的，正是碑文核心处，一个虽模糊却道韵盎然的古老符印——那符印的形状意境，竟与他眉心的“维稳之钥”碎片有七分相似，却更为古朴宏大！仿佛钥匙碎片，是此符印流散后的一角所化！

“太初镇界碑……维稳之钥的源头之一？”司契心神震动。他伸出手，轻轻触摸冰冷的碑身。

“嗡——！”

就在他指尖触及碑文的刹那，整座古碑猛地一震！积攒了万古的寂灭之气与不屈战意，如同决堤洪流，轰然涌入司契体内！与此同时，一段尘封的记忆碎片，携着苍凉古老的意念，直接烙印在他的神魂深处！

景象变幻！他仿佛置身于太初末年，亲眼目睹苍穹破碎，无数扭曲狰狞的“外道”生物如潮水般涌入，所过之处，万物凋零，法则崩坏。无数身影冲天而起，浴血奋战，星河破碎，大陆沉沦，惨烈至极！最终，画面定格在无数大能者以自身道果为祭，铸就此碑，化为擎天支柱，稳住最后一方净土的悲壮场景！

“守吾界土，护吾轮回……纵万劫加身，此志不渝……”一道苍老而疲惫的意念，在司契心间响起，随即缓缓消散。

这股磅礴的意志与能量，并未冲击司契的道基，反而如同久旱甘霖，滋养着他受损的经脉与神魂，并与他自身的寂灭道种、太初道韵水乳交融！那“维稳之钥”碎片更是光芒大放，变得更加凝实，仿佛补全了部分本源！

司契盘坐于碑前，周身气息节节攀升，不仅旧伤尽复，道行更是精进一层！他对轮回枷锁的认知，对“维稳”职责的理解，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更重要的是，他从中知晓了那场“外道大劫”的零星真相，以及“镇界碑”与“维稳之钥”的渊源！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眸中混沌之色更浓，却多了一份历经万古沧桑的沉淀。他对着古碑深深一揖：“前辈英灵不灭，遗泽后世，司契受教。此间因果，吾接下了。”

话音未落，那残破古碑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灵性，发出一声轻微叹息，旋即彻底沉寂，碑身裂纹蔓延，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为齑粉。

司契默然。他知道，这碑中残灵，等待了无尽岁月，或许就是为了将这份传承与责任，交托给后来者。

就在这时，他神色猛地一凝！通过刚刚增强的感知，他清晰地察觉到，远在残渊之外，那缕彼界巡界使留下的追踪印记，波动陡然加剧！并且，正有数道充满敌意、与此地寂灭气息格格不入的强大气息，正朝着残渊方向疾速逼近！

“来得真快……”司契眼中寒光一闪。获得遗泽，实力恢复，正好拿这些魑魅魍魉，试我新悟之道！

他身形一闪，消失在石窟之中，主动迎向来敌。幽骸紧随其后，煞气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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