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离春节只剩下五天。
连日肆虐的寒流似乎耗尽了力气,风停了,雪住了,但气温并未回升,天地间是一种死寂的、凝固般的寒冷。
汉东省城像是被冻在了巨大的冰块里,连阳光都显得有气无力,无法带来丝毫暖意。
然而,在省委大院深处,一股炽热的、足以融化坚冰的能量,正被小心翼翼地封装、传递,指向那最终决定胜负的枢纽。
联合专案组的临时指挥中心设在省纪委办案点一栋独立的小楼内,戒备森严,气氛如同绷紧的弓弦。
于圣遗和孙和平的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但精神却处于一种亢奋状态。
通宵达旦的梳理、核对、研判,所有从胡银川、李秀兰处突破获取的口供、书证、电子证据,以及与境外香洲方面提供的核心资金流水相互印证,已经形成了一条清晰、完整、环环相扣的证据链。
这份沉甸甸的、足以将吕梁、赵坤及其核心团伙钉死在历史耻辱柱上的最终报告,此刻就封装在一个厚重的、印有“绝密”字样的牛皮纸袋里,放在于圣遗面前的办公桌上。
“都核验无误了?”于圣遗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严肃。
他知道,这份文件递出去,将不再是简单的案件汇报,而是一枚足以在汉东乃至更高层面引发剧烈政治地震的重磅炸弹。
“反复核验了三遍,所有证据相互锁定,逻辑闭环,铁板一块!”孙和平用力点头,语气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坚定,“吕梁通过妻弟胡银川,利用‘北部经济带’等项目,疯狂敛财,数额特别巨大。
赵坤则利用职权,为其充当保护伞,排除异己,甚至涉嫌指示手下对举报人进行威胁恐吓。
人证、物证、书证、电子证据,俱全!”
于圣遗深吸一口气,拿起那个沉重的档案袋,仿佛能感受到里面纸张所承载的罪恶与正义的重量。
“好!我这就亲自去向王书记汇报。你在这里坐镇,确保所有涉案人员监管万无一失,防止任何意外!”
他没有选择电话汇报,也没有让秘书转交。这件事,必须他亲自面呈,当面陈述,才能体现其极端重要性和绝对保密的要求。
……
省委一号楼,王海山办公室的灯光依旧亮着。
他并没有休息,而是在审阅着一份关于春节前后维稳和市场供应保障的方案。
但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他的心神并不完全在这份文件上,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当于圣遗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尤其是看到他手中那个醒目的“绝密”档案袋时,王海山眼中精光一闪,放下了手中的笔。
“王书记,”于圣遗快步上前,将档案袋双手呈上,语气凝重,“联合专案组关于吕梁、赵坤等人严重违纪违法案件的最终调查报告,已经完成。证据确凿,事实清楚!”
王海山接过档案袋,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目光锐利地看向于圣遗:“有没有遇到什么阻力?或者……有没有牵扯到其他预料之外的情况?”他问得意味深长。
于圣遗立刻明白了王海山的所指,是在询问是否牵扯到更高层级的、或者像“宏图投资”那种试图伸手的新势力。
他谨慎地回答:“从目前固定的证据来看,核心问题集中在吕、赵及其直接关联的利益小团体。
至于其他……在调查过程中,确实感觉到一些无形的干扰和试图探听消息的动向,但尚未有直接证据指向特定的更高层级领导。
关于清河那边的新情况,袁天省长那边似乎掌握了一些线索,我们也在密切关注。”
王海山点了点头,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他这才缓缓拆开档案袋,取出了里面厚厚的一沓报告。
他没有细看每一页,而是快速浏览着摘要、关键证据索引和最终结论部分。
他的脸色平静,但办公室内的气压却仿佛在急剧升高,于圣遗甚至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怒意在无声地凝聚。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贪污受贿金额)、那些权钱交易的具体细节(项目审批、土地出让、工程发包)、那些滥用职权、欺压百姓的恶劣行径(暴力拆迁、打击举报人)**裸地呈现在眼前时,王海山的胸膛还是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他猛地将报告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败类!国家的蛀虫!人民的罪人!”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的怒火和凛冽的杀意。
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几秒钟后,王海山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和决断。他看向于圣遗,命令清晰而果断:
“第一,这份报告,列为最高机密,严格控制知晓范围。原件由我亲自保管。”
“第二,你立刻组织精干力量,依据这份报告,准备移送司法的全部卷宗材料,要做得铁证如山,无懈可击!确保每一个案犯,都受到法律的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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