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的第一站,是位于城北、紧邻暴涨的龙吟河的曙光小区。
这里地势低洼,积水已经齐腰深,数百名居民,其中很多是老人和孩子,被困在楼内,情况万分危急。
现场一片混乱。救援队的冲锋舟在湍急的水流中艰难穿梭,哭喊声、呼救声、水流声混杂在一起。
区里的领导正在焦急地协调,但转移速度缓慢。
袁天踩着及膝的积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现场临时指挥点。
他看了一眼混乱的场面,立刻拿起扩音器,对着现场所有救援人员和干部喊道:
“我是袁天!现在听我指挥!”
他的声音透过雨幕,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救援队分成三组!一组利用绳索建立安全通道,优先转移老弱病残孕!二组用冲锋舟挨家挨户搜索,确保不漏一人!三组负责物资输送和后勤保障!”
“街道和社区干部,立刻核对住户名单,确认转移情况,维持好秩序!”
“调集附近所有可用的沙袋,加固小区外围,防止河水倒灌!”
在他的指挥下,原本有些混乱的救援现场立刻变得有序起来。救援人员找到了主心骨,效率大大提高。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呼叫:“袁市长!龙吟河下游的王家坨段出现管涌!堤坝有垮塌风险!下面有三个村子!”
王家坨段!那是龙吟河最薄弱的环节之一,一旦决堤,后果不堪设想!
袁天心头一紧,但他没有丝毫犹豫。
“这里交给区长负责,按既定方案执行,必须确保所有群众安全转移!”他对区领导交代了一句,立刻带着几名水务专家和抢险队员,跳上越野车,冲向王家坨。
车在积水的道路上艰难前行,雨刮器开到最大也看不清前路。越是靠近王家坨,路况越差,积水越深。
“市长,前面水太深,车过不去了!”司机焦急地喊道。
“下车!步行过去!”袁天推开车门,毫不犹豫地跳入冰冷浑浊的洪水中。
一行人互相搀扶着,在齐胸深的水中艰难前行。
洪水裹挟着杂物冲击着他们的身体,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雨水和汗水混杂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终于赶到王家坨堤坝,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堤坝背水坡一处,浑浊的水流正从一个碗口大的窟窿里不断喷涌而出,带走大量的泥沙,堤坝主体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缝和沉降,摇摇欲坠!数百名抢险队员和村民正在奋力填沙袋,但在巨大的水压下,效果甚微。
“专家,怎么办?”袁天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向随行的水务局总工。
总工脸色发白:“袁市长,管涌太大,常规的围井压浸恐怕来不及了!必须立刻采取非常措施,用吨袋装填巨石甚至混凝土块,进行强行堵漏!但……这需要大型机械和设备,短时间内很难运进来!”
时间就是生命!堤坝随时可能崩溃!
袁天目光扫过汹涌的河面和危在旦夕的堤坝,又看了看身后那片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村庄。他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地说道:
“没有设备,就用人扛!没有巨石,就用沙袋垒!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堤坝垮掉!”
他抓起一个沙袋,扛在肩上,对着所有抢险人员吼道:“是党员的,跟我上!就是把我们自己填进去,也要把口子堵上!”
说完,他第一个扛着沙袋,冲向那个喷涌的管涌口。
市长身先士卒!这一幕,极大地震撼和鼓舞了在场的所有人。
“跟上袁市长!”
“堵住它!”
党员干部、武警官兵、民兵、青壮年村民……所有人都红了眼,如同潮水般涌向管涌口。
沙袋、石块、甚至装有泥土的编织袋,被疯狂地投掷进去。人墙筑起,血肉之躯对抗着自然之威。
袁天和众人一起,在冰冷刺骨的洪水中奋战。沙袋磨破了他的肩膀,碎石划伤了他的手臂,但他浑然不觉。他的身影在风雨中屹立不倒,如同定海神针。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殊死搏斗,在付出了多人受伤的代价后,那个致命的管涌口终于被强行堵住,险情得到初步控制。
当最后一块巨石被推入水中,激流变得平缓时,堤坝上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声。许多人瘫坐在地上,累得几乎虚脱。
袁天靠在一个沙袋堆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泥泞,狼狈不堪,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
……
就在袁天在京州一线浴血奋战的同时,位于省城的省防汛抗旱指挥部里,气氛却显得有些……异样。
省长胡金茂作为省防指总指挥,自然也坐镇在此。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同样显示着全省的雨情汛情,但更多的,是各地上报的、经过层层润色的文字材料和数据表格。
胡金茂穿着熨帖的衬衫,坐在主位,听着各地市和省直部门的汇报,眉头紧锁。
他的指挥,更多地体现在对报表的审阅、对责任分工的强调、以及对“确保信息准确、报送及时”的反复要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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