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乾也懵了。
他推搡的动作僵在半空,酒意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惨状吓醒了大半。
他看着地上蜷缩的女子,看着她裙子上迅速扩大的血渍,听着那声“怀孕了”的哀鸣,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肥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闯大祸了!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脏。
“不…不是我…是她自己…”龙乾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色比姜如烟好不了多少,嘴唇哆嗦着,试图辩解,声音却干涩发虚,连他自己都不信。
“王八蛋!我杀了你!“王八蛋!我杀了你!”余成龙听到龙乾的推诿,积压的怒火彻底爆炸!他怒吼一声,就要起身扑向龙乾拼命!
“别!余叔…别…”一只冰冷颤抖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抓住了余成龙的手臂。姜如烟痛得浑身都在痉挛,意识模糊,却依旧死死抓着他,微弱地哀求,“救…孩子…叫…叫救护车…” 她不能看着余叔为了她在这里跟人拼命,那只会让事情更糟。
余成龙的动作猛地僵住,看着姜如烟痛苦哀求的眼神,心像被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
他狠狠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不听使唤,几次才按准了120。
“喂!120吗?!市政府大楼前广场!快!孕妇!摔倒!大出血!快啊!!!”他对着电话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沫。
那几个警员终于从石化状态中惊醒过来,看着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和痛苦呻吟的女子,再看向面无人色的龙乾,他们脸上的谄媚和凶狠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不知所措。闯下滔天大祸了!
“龙…龙局…这…这怎么办?”一个警员声音发颤地问。
龙乾此刻脑子里一团乱麻,酒彻底醒了,只剩下冰冷的恐惧。他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看到远处那几个保安惊疑不定地探头探脑,看到市政府大楼门口似乎也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混乱,他肥胖的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
“都…都他妈…愣着干什么?!”龙乾猛地一推身边的警员,色厉内荏地低吼,试图找回一点掌控感,“维持…维持秩序!别…别让人围过来!快!”他此刻想的不是救人,而是如何掩盖,如何控制影响!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并非救护车,而是两辆闪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呼啸着冲上广场,一个急刹停在不远处。
车门打开,几个穿着正式警服、级别明显更高的警察跳下车,当先一人,身材不高,但步履沉稳,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肩章上赫然缀着醒目的橄榄枝加四角星花。正是京州市公安局局长,祝黄山。
他显然是接到了紧急报告赶来的。
当他拨开外围不知所措的警员,一眼看到地上蜷缩的姜如烟和她身下那滩刺目的血迹时,饶是这位见惯风浪的老公安,脸色也瞬间变得铁青,头皮一阵发麻!
特别是当他看清旁边那个双目赤红、浑身散发着暴戾气息的男人,正是赤阳市长姜安正的司机余成龙时,一股寒气直接从脚底板窜到了头顶!
“祝局!”旁边一个认出祝黄山的警员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祝黄山根本没理会他,几步冲到近前,目光如电般扫过现场:痛苦蜷缩、下身染血的年轻女子;怒发冲冠、状若疯虎的余成龙;脸色惨白、眼神躲闪、浑身酒气未散的龙乾;还有那几个手足无措、面如土色的年轻警员…瞬间,他心里已经勾勒出了事情的大概轮廓。
“混账!”祝黄山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蕴含着雷霆般的震怒。
他猛地转头,那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寒流的目光,死死钉在了龙乾那张写满惊惶的脸上。
龙乾被祝黄山这目光一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在祝黄山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逼视下,脱口而出,声音尖利而颤抖,带着一种绝望的、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疯狂:
“祝…祝局!不关我事!是她自己摔的!我爸…我爸是龙培!龙培啊!!” 他再次喊出了这个他自以为无所不能的名字,像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更像是在这巨大恐惧面前一种病态的自我壮胆和垂死挣扎。
“龙培?”祝黄山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
他看着龙乾那张因恐惧和酒精而扭曲的脸,看着他此刻还试图用父辈权势来压人的丑态,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滔天怒火在胸中翻腾。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闭嘴!”祝黄山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瞬间压下了龙乾的叫嚣。他不再看龙乾一眼,仿佛那只是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他迅速蹲下身,查看姜如烟的情况,同时对身边紧随而来的、脸色同样煞白的市局办公室主任低吼道:“快!通知市一院!开通绿色通道!妇产科、外科专家全部待命!告诉他们,是姜市长的女儿!孕妇!大出血!让他们做好一切准备!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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