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省委大楼第三会议室。气氛比上一次省政府常务会议更加凝重。椭圆形的会议桌旁,九位地市市长、分管副市长、体育局局长正襟危坐,省体育局、文旅厅、广电局等相关省直部门负责人也悉数到场。没有人交头接耳,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袁泽坐在主持位,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叠材料。他神色平静,甚至看不出喜怒,但那双扫视全场的眼睛,却让每一个与他对视的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
会议按照流程开始,由各省直部门和各市依次汇报“杨超”筹备进展情况。汇报者无不字斟句酌,小心翼翼,尽量突出成绩,淡化困难。
清河市市长冯志军汇报得慷慨激昂,充分展示了其市的积极姿态和巨大投入;长平市市长陈广厚的汇报则显得平淡保守,透着一股完成任务式的敷衍。
轮到南州市市长王宏业汇报时,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信心:“……我市高度重视‘杨超’联赛工作,将其视为提升城市活力、促进文旅发展的重要抓手。
目前,球队组建工作已完成,所有球员均通过严格筛选,完全符合省里规定的参赛资格。我们有信心在南州队的带领下,展现南州市民的良好精神风貌,争取优异成绩……”
他一边念着稿子,一边偷偷观察袁泽的表情。袁泽只是静静地听着,手指偶尔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摸板上滑动一下,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这让王宏业稍微安心了一些。
所有单位汇报完毕。袁泽合上电脑,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扫过全场。
“大家都汇报完了。”他开口了,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听起来,各项工作推进顺利,成果显着,一片大好。”
他突然停顿了一下,会议室里静得能听到空调出风的微弱声音。
“但是,”这两个字如同冰锥,刺破了虚假的平静,“有些情况,似乎和各位汇报的,不太一样。”
袁泽拿起遥控器,打开了会议室前方的显示屏。屏幕上出现了一份名单,正是那份经过省体育局第二轮复核后、确认存在严重资格问题的球员清单!每个名字后面,都清晰地标注着其疑似违规的身份以及初步查实的证据!
“南州市,球员孙伟。”袁泽的声音冰冷地响起,目光如刀般射向王宏业,“报名信息显示为南州市机械厂工人。但经查,他于七年前以南州市体校学生身份,参加省青少年运动会田径比赛。其身份证号码、家庭住址、甚至当年教练的证言,都证实了这一点。
南州市体育局在明知其有专业训练背景的情况下,协助其篡改信息,冒充业余球员报名。王市长,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严格筛选’?这就是你们‘完全符合资格’的球员?”
王宏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却发现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赵德武更是浑身发抖,几乎要瘫倒在座位上。
袁泽根本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点名:
“清州市,球员李强。声称从未接受过专业训练。但五年前,他曾在清州市远大足球俱乐部青训梯队受训超过一年,并有据可查。虽然该俱乐部后来倒闭,未进行正式注册,但其训练强度和性质,已远超业余范畴。清州市对此知情不报!”
“湖西市,球员张涛。其兄为知名业余球员,媒体早有报道其足球天赋和家庭训练背景。湖西市在选拔时,未对其背景进行深入调查,存在严重失察!”
一个个名字,一桩桩证据,被袁泽清晰、准确、毫无感情地公之于众。每点出一个,就有一个地市的领导脸色难看一分。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剩下袁泽冰冷的声音和某些人粗重的呼吸声。
冯志军暗自庆幸自己坚持了原则;陈广厚则后怕不已,庆幸自己只是消极并未舞弊;而那些心里有鬼的,则如坐针毡,面如死灰。
袁泽将存在的问题一一列举完毕后,将手中的材料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惊得所有人心中一颤。
“这就是你们交给我的答卷?这就是你们对省委省政府决策部署的执行力?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说的‘公平公正’?”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和失望,“阳奉阴违!弄虚作假!欺上瞒下!你们是把我的警告当成了耳旁风!是把四千多万M省老百姓的期待当成了儿戏!”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一位与会者身上:“我曾经说过,谁敢弄虚作假,谁就是撞枪口!谁就是和我袁泽过不去!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我袁泽说的话,到底算不算数!”
他当场宣布处理决定:
“一、南州市、清州市、湖西市,立即取消涉事球员参赛资格!同时,取消该三市本届‘杨超’联赛的参赛资格!”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取消整个市的参赛资格!这处罚太重了!王宏业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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