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王府,书房之内,烛火摇曳,将李昭年轻而坚毅的面庞映照得明暗不定。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上的舆图,目光却锐利如鹰,落在阶下肃立的两人身上。
“崇韬,沈彬。”李昭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北方形势,如卧薪尝胆,非一日之功。但时机,稍纵即逝。”
郭崇韬,这位面容刚毅、眼神沉静的将领上前一步,抱拳道:“殿下,但有差遣,万死不辞。”他身旁的沈彬,身形略瘦,目光却如刀锋般犀利,乃是李昭一手建立的锦衣卫指挥使。
李昭微微颔首,指尖点在舆图上代表女真部落的一片广袤区域。
“辽人势大,如泰山压顶。然,泰山之内,亦有蚁穴。女真,便是那个能撬动辽国根基的蚁穴。”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近来天象有变,‘荧惑守心’之兆已传遍天下。世人皆以为此乃君王不祥之兆,可为我所用。”
郭崇韬
“我要你,郭崇韬,”李昭的目光锁定他,“即刻率一支精干商队,伪装成皮货商人,北上女真领地。此行非为商贸,而是为说服。你可借‘荧惑守心’之象,告知女真诸部首领,此乃上天警示辽主德行有亏,天下将乱。我李昭愿与女真结为兄弟之盟,共击强辽,事成之后,燕云之地以北,皆归女真!”
这番话石破天惊,郭崇韬心神剧震,却未有丝毫犹豫,沉声领命:“属下,定不辱使命!”
李昭又转向沈彬:“幽州乃北上咽喉,我将亲往巡视,以安军心,也为崇韬一行打掩护。你麾下锦衣卫,需将幽州城内的眼线全部激活,任何风吹草动,我都要第一时间知道。”
“遵命!”沈彬躬身应道。
一场针对天下格局的豪赌,就在这间小小的书房内,悄然拉开了序幕。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幽州城,正值深秋,朔风卷着尘土,吹得街边酒旗猎猎作响。
城中最大的皮货市场内人声鼎沸,南来北往的客商操着各色口音,讨价还价。
一个身材魁梧、面容黝黑的汉子挤在人群中,看似漫不经心地挑选着一张狐皮,眼角的余光却时刻扫视着四周。
他叫赵大,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
但无人知晓,这张普通面孔之下,隐藏着辽国南院枢密使麾下最顶尖的密探头目——萧敌鲁。
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像一条潜伏在暗影中的毒蛇,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李昭致命一击。
一块碎银子被不着痕迹地塞进一名牙兵统领的手心,那统领贪婪地掂了掂,随即压低声音,凑到“赵大”耳边:“头儿,消息确实。不出十日,那位江陵王爷就要来幽州巡视防务,据说是要亲自检阅北门新军。”
萧敌鲁眼中寒光一闪而逝,脸上却依旧是憨厚的笑容:“有劳兄弟了,这点银子拿去喝茶。”
牙兵统领眉开眼笑地走了。
萧敌鲁将手中的狐皮往肩上一搭,转身融入了熙攘的人流。
他心中冷笑,李昭啊李昭,你以为幽州是你的囊中之物?
却不知,这里早已为你备下了一座坟墓。
他一边走,一边在脑中勾勒着刺杀的每一个细节,并开始联络那些对李昭心怀不满、至今仍念着旧晋恩情的将领。
一张死亡的大网,正以皮货市场为中心,缓缓张开。
幽州节度使府内,周德威正临窗而立,看着庭院中被秋风扫落的枯叶,神情复杂。
作为旧晋降将,他被李昭委以重任,镇守幽州,内心却始终摇摆不定。
李昭的雷霆手段让他敬畏,但也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制。
一名亲信将领快步入内,低声道:“将军,城中最近多了许多生面孔,言谈举止颇为可疑,而且……城防巡查的弟兄们汇报,有人在暗中打探王爷的行踪。是否要属下带人全城清查?”
周德威缓缓转过身,目光深邃,他摆了摆手,语气平淡:“秋日商贸繁忙,生面孔多些也属正常。至于巡查……告诉弟兄们,不必过于紧张,免得扰民。李昭势大,非一人可敌,但若天要收他,我等又何必逆天而行?”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若能除掉此人,我晋地……或许还能恢复些元气。”
亲信将领心头一凛,瞬间明白了周德威的言外之意。
这是要……放任不管,借刀杀人!
他不敢多问,躬身退下,悄然将节度使的“旨意”传达了下去。
原本严密的城防巡查,频率被刻意放缓,某些关键街口的岗哨,也被“恰到好处”地调离。
谁也没想到,李昭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了整整三日抵达了幽州。
他并未入住节度使府,而是换上了一身寻常商贾的衣服,带着几名精悍的锦衣卫,悄然住进了一家客栈。
翌日,他独自一人走在喧闹的皮货市场上。
敏锐的直觉让他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许多看似在交易的商贩,眼神却游离不定,暗中交换着隐晦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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