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捂住腹部,掌心的温度却怎么也暖不热那片冰冷。椅子是塑料的,表面凉得发僵,他不得不微微蜷缩起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试图用体温抵御药液带来的寒意。
护士路过时,他想开口叫住她,让她帮忙调慢一点滴速,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江瑶不在,他连撒娇的对象都没有,剩下的只是一个成年人的克制和忍耐。
他侧过脸,看着窗外。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挡住,只漏进来几缕微光,落在地上斑驳一片。输液室里很安静,只有药液滴落的“滴答”声和偶尔的咳嗽声。墙上的时钟缓慢地走着,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
手背上的滞留针口有点发紧,他动了动手指,怕针头滑出血管,又不敢太用力。冰凉的药液让他的手指渐渐发麻,指尖泛着淡淡的青白。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给江瑶发条消息,可屏幕亮起后,他又犹豫了——她在上班,不能让她担心。
胃里的绞痛一阵比一阵厉害,他轻轻按揉着腹部,动作很轻,像是怕惊动了什么。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来,他用手背随意抹了一下,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滴——”输液报警器突然响了,护士快步走过来,调低了滴速:“齐医生,你是不是不太舒服?我给你用热水袋敷一下。”
齐思远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麻烦了。”
护士把热水袋包上毛巾,轻轻放在他的胃部。暖意一点点渗透开来,像一股暖流涌进冰冷的胃里,他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额头抵着热水袋,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他想起江瑶早上喂他喝粥的样子,想起她一遍遍叮嘱自己按时吃药的神情,心里泛起一丝酸涩。原来,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在她面前卸下所有防备,可当她不在身边时,他才发现,自己竟如此脆弱。
输液还在继续,药液依旧冰凉,但有了热水袋的温暖,齐思远的胃不再那么难受。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脑海里浮现出江瑶下班回来的情景——她会一边数落他不听话,一边给他熬好温热的米汤;会用那双温暖的手为他揉胃,直到他沉沉睡去。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只要一想到江瑶,所有的疼痛和不适,似乎都变得可以忍受了。
点滴终于打完了,输液管里最后一滴药液顺着透明的管子滑落,“滴”的一声轻响在安静的输液室里格外清晰。护士轻轻走过来,俯身拍了拍齐思远的肩膀:“齐医生,醒一醒,针可以拔了。”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花了几秒才聚焦。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暗,冬日的光像是被人调低了亮度,灰白一片。护士熟练地解开手背上的胶布,动作轻柔,可拔针的瞬间,他还是忍不住吸了口气——针尖离开皮肤的那一下,像被细针扎了个小洞,随后是一阵酸胀的钝痛。
“按压五分钟,不要揉。”护士递来一小块纱布,他点点头,用指腹按着针口,温热的血很快渗过纱布,晕出一朵淡淡的红。护士收拾好器械,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才推着治疗车离开。
输液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个病人,药液滴落声稀疏而缓慢。空调依旧开得很低,他起身时,手臂一阵僵硬,冷意顺着血管蔓延到胃里,搅得那片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把手掌贴在腹部,缓缓绕着肚脐打圈,试图用体温驱散那股凉意。
走出医院大门时,傍晚的风正冷得刺骨。街口的梧桐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风里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缩了缩脖子,把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双手揣进兜里,站在路边等车。出租车的顶灯在远处一盏盏亮起,像黑夜里的星星,隔得太远,暖不进心里。
上了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先生,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感冒了?”
“肠胃炎。”他声音沙哑,简短地回了一句,便靠在座椅上闭上眼。车窗外的街景一闪而过,霓虹灯光在玻璃上拉出一条条彩色的线。胃里翻涌的感觉时强时弱,他不得不把手又放到腹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回到家,门一开,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屋里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秒针声。客厅的窗帘半掩着,夕阳的余晖从缝隙里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条细长的光带。
他连鞋都没换,就把自己“扔”到沙发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沙发的柔软短暂地接住了他疲惫的身体,可胃里的不适很快又把他拉回现实。他蜷缩着身子,侧躺在沙发上,膝盖顶到下巴,这样的姿势能稍微缓解胀痛。
躺了一会儿,效果甚微,只好撑着沙发起身,去到厨房。
厨房里还放着江瑶昨天煮的米汤,白色的瓷盅静静地立在灶台上,盖子上凝着一圈水珠。他盯着看了几秒,喉咙有些发紧,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去倒一碗。胃里空落落的,却又被一股说不清的闷胀堵住,什么都不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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