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嘴被自己咬破了,也浑然不知,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震惊。
他本以为是陆?安封印了饕餮,还为他高兴
他躲在密室角落的石柱后,玄铁的寒意透过衣料渗进皮肤,可这点冷意,远不及陆?安与饕餮对话带来的刺骨冰寒。
青铜宫灯的光在石地上投出昏黄的圈,陆?安站在玄铁牢笼前,墨色衣摆垂落在积灰的地面,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冰冷的栏杆。
“你确定温燃真的死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审视,像是在确认一件关乎全局的大事。
牢笼里的饕餮猛地抬起头,青黑色的鳞片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它张开嘴,锋利的獠牙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粗哑的嗓音像是砂纸磨过石块:“不然呢?”它伸出布满倒刺的爪子,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他那好弟弟温澈,亲自端了碗掺了散功散的酒给他。喝下去没半个时辰,温燃那身能稳压妖族的灵力就散得干干净净,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温燃的身体猛地一僵,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散功散、喜酒、温澈……这些词语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温燃捂着胸口的手又紧了几分,喉间的腥甜再次涌上来。他垂眸看着掌心的血,脑海里突然撞进大婚那日的画面——
红绸挂满宫殿,喜烛烧得噼啪响,陆?安端着酒杯朝他走来,玄色衣袍衬得他眉眼温和。
“兄长,这杯喜酒,我敬你。”
他说着,将酒杯递到温燃面前,指尖还带着酒壶的凉意。
那时他只当弟弟是真心祝福,仰头便将酒饮尽,丝毫没察觉酒液滑过喉咙时,那一丝极淡的苦涩。
直到此刻想起,那苦涩分明是散功散特有的味道!
原来背叛不是从断魂崖开始的,早在他身披喜服,以为能与爱人相守时,最信任的弟弟就已在酒里下了致命的毒。
温燃猛地咳出一口血,染红了身前的青草,眼底只剩彻骨的寒意。
“最后还是我,”
饕餮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几分炫耀的残忍,“在断魂崖边,一巴掌把他拍了下去。那崖下是万丈深渊,底下全是尖利的岩石和噬人的瘴气,你觉得他还有活路?”
“呵。”
陆?安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喜悦,只有彻骨的寒凉。
他抬手拂去栏杆上的灰尘,眼神晦暗不明,“倒也算干净利落。”
就在这时,饕餮突然动了。它原本蜷缩在牢笼角落,此刻猛地起身,庞大的身躯撞得玄铁牢笼发出“哐当”巨响。
缠绕在它身上的锁链瞬间绷紧,却在它周身爆发的妖气中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那些足以困住寻常妖兽的锁链,竟被它硬生生挣断,断口处还冒着焦黑的火星!
温燃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佩剑,却发现灵力涣散的身体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饕餮伸出爪子,像捏碎纸片般掰开玄铁牢笼的栏杆,纵身跃到陆?安面前。
“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饕餮的爪子死死捏住陆?安的脸颊,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的颧骨捏碎。
青黑色的鳞片蹭过陆?安的皮肤,留下几道渗血的划痕,“我帮你弄死温燃,你解开禁制放我出去。现在,该履行承诺了。”
陆?安的脸被捏得变形,嘴角却勾起一抹算计的笑。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趁饕餮松手的瞬间,袖中突然飞出一把淬了幽冥剧毒的匕首,直刺饕餮的心脏——那是他早就备好的杀招,算准了饕餮破笼后会放松警惕。
“雕虫小技!”
饕餮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匕首的同时,一掌拍在陆?安的胸口。
只听“噗”的一声,陆?安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撞在石壁上,滑落时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温燃躲在石柱后,心脏狂跳不止。
他看着陆?安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咳出一口血,忽然明白过来——
陆?安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遵守约定,他想要的,是借饕餮之手除掉自己,再趁机杀了饕餮,坐收渔翁之利。
饕餮一步步逼近陆?安,金色的竖瞳里满是杀意。
它伸手掐住陆?安的脖子,将他踢离地面:“你是要反悔?”
陆?安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却还在强撑着狡辩:“我……我只是看你被关押这么多年,法术有没有退步……毕竟,日后还要靠你……”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眼神却不敢与饕餮对视。
饕餮嗤笑一声,松开了手。
陆?安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涌出。
“你以为我是混沌那个蠢货?”
饕餮缓缓站起身,周身的妖气越来越浓,几乎要将整个密室笼罩,“我们四大凶兽,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我、穷奇、梼杌,早就等着破封而出的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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