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湿冷的雾气,卷过墓园里一排排肃穆的墓碑。
苏明轩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只是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
他站在父母的合葬墓前,指尖攥得发紧,指节泛白,直到传来轻微的酸痛感,才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镇定。
这场葬礼由他一手主持。
父母意外离世的消息像惊雷,炸得整个苏家措手不及。
短短几天,他从一个只需专注于自己工作的普通上班族,被迫扛起了整个家的重担。
联系殡仪馆、敲定流程、通知亲友,还要应对那些闻讯而来的父亲苏成的合作伙伴,每一件事都压得他喘不过气。
“明轩,节哀。”
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惋惜,“苏老板是个重情义的人,可惜了。后续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苏明轩强打起精神,微微颔首:“谢谢张叔,费心了。”
类似的安慰此起彼伏,他机械地回应着,脸上扯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那些曾经和父亲称兄道弟的合作伙伴,此刻眼神复杂,有真心的哀悼,也有对苏家未来的观望,甚至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他心里清楚,父母一走,苏家的天就塌了,那些所谓的“情谊”,多半也会随着家产的旁落而消散。
二弟苏宇恒站在他身边,比他还要沉不住气,眼眶通红,拳头紧紧攥着,时不时抬头望向墓园入口,像是在期盼着什么,又像是在压抑着怒火。
直到夕阳西下,前来吊唁的人渐渐散去,墓园里只剩下他们兄弟俩,还有几个帮忙收尾的亲戚。
风越来越大,吹得墓碑前的白菊轻轻摇曳,发出细碎的声响。
苏明轩深吸一口气,正要安排人收拾东西,视线却突然被墓园入口处出现的两道身影吸引。
走在前面的是温燃,同样穿着黑色的衣服,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清透。
他身形比离开时高了些,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只是脸色同样带着淡淡的哀伤。
他身边跟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西装革履,气质冷冽,五官深邃,正用一种保护性的姿态陪着温燃,目光扫过墓园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
是萧烬。苏明轩认得他。
看到温燃的那一刻,苏明轩整个人都愣住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温燃会回来。
这个当年被父亲找回来的亲生弟弟,毫无征兆地一走了之,杳无音信。
这半年,他甚至刻意不去想起这个弟弟,可此刻,温燃就站在那里,隔着一片枯黄的草地,目光平静地望着他。
温燃没有在意苏宇恒的震惊,他和萧烬一起慢慢走过来,先是对着苏成夫妇的墓碑深深鞠了三个躬,动作庄重而虔诚。
起身时,他才看向苏明轩,声音带着一丝被风吹过的沙哑:“大哥。”
苏明轩回过神,心头五味杂陈,惊讶、疑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复杂情绪。他张了张嘴,最终只问出了那句话:“阿燃,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
温燃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大哥,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指责,也没有抱怨,却让苏明轩一时语塞。
确实,在父母的墓前,争论或是追问都显得不合时宜。
萧烬在一旁开口,声音低沉有力,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时间不早了,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吧。”
苏明轩看了看温燃,又看了看一脸戒备的苏宇恒,最终点了点头。
他知道,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
四人驱车来到附近一家安静的私房菜馆,订了一个独立的包间。
服务员送上茶水和菜单,便识趣地退了出去,关上了包间的门,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
包间里的气氛有些凝重,没有人先开口。
苏明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试图缓解喉咙的干涩。
苏宇恒则一直看着温燃,眼神里的疑问几乎要溢出来。
最终,还是苏明轩先打破了沉默。
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温燃脸上,带着一丝急切和期盼:“阿燃,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有没有景辞的消息啊?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提到景辞,苏宇恒的情绪更加激动,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茶水都跟着晃了晃:“大哥,你还问他!你还没看出来吗?苏景辞那个白眼狼!”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吼:“家里有钱有势的时候,他天天跟在我们屁股后面,一口一个‘二哥’叫得亲热。现在爸妈出事了,家里欠了一屁股债,他倒好,直接玩失踪!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简直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父母出事之后,苏明轩和苏宇恒忙着处理后事,等到想起景辞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不见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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