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将顾时砚额前的碎发吹得微微扬起。
他指尖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猩红的火点在暮色里明灭,目光落在远处与天际线交融的海平面上,声音被浪涛声揉得有些模糊:“后悔吗?”
身边的苏景辞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连帽衫,兜帽边缘露出的几缕黑发被海风吹得轻颤。
他闻言侧过头,看向顾时砚指间那支燃了一半的烟,没有丝毫犹豫地伸手夺了过来,修长的手指夹住烟身,凑近唇边吸了一口。
尼古丁的辛辣感瞬间窜入喉咙,他却只是轻轻咳了两声,眼底映着落日余晖,语气坚定得没有一丝波澜:“不后悔,永远不会。”
烟卷在他指间燃烧,灰白色的烟灰被海风一吹,簌簌落在沙滩上。
苏景辞望着远处归港的渔船,声音轻却清晰:“我永远都不会回头看。”
顾时砚转头看向他,暮色中能清晰看到他脖颈处尚未完全消退的淡青色疤痕——
那是两天前在医院抢救时,气管插管留下的痕迹。记忆如同潮水般瞬间涌来,将他拉回那个弥漫着消毒水味的重症监护室。
两天前,市一院的重症监护室里,仪器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苏景辞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身上还插着几根细细的管子。
当医生匆匆跑来告诉顾时砚“你送过来的那个人,醒了!”时,他正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抽烟,听到消息的瞬间,指尖的烟直接落在了地上,滚烫的烟灰烫到了手背也浑然不觉。
他几乎是冲进重症监护室的,脚步甚至有些踉跄。
走到病床边时,看到苏景辞正费力地睁着眼睛,眼神还有些涣散,却在看到他的瞬间,缓缓抬起了手。
顾时砚立刻俯身,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苏景辞的手指冰凉,轻轻拽住他的袖子,声音微弱得像随时会断掉的丝线,一字一顿地说:“带……我走。”
那一刻,顾时砚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
他从小在军营里长大,接受的教育向来是冷静克制,做事前必先权衡利弊,可在看到苏景辞那双带着恳求与依赖的眼睛时,所有的理智都瞬间崩塌。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冲动,一种想要将对方护在羽翼之下,不让他再受半点伤害的冲动。
他没有丝毫犹豫,用力点头:“好,我带你走。”
走出重症监护室后,顾时砚第一时间找到了李医生。
李医生是看着他长大的,两人关系亲如叔侄,也是这次苏景辞的主治医生。
顾时砚将李医生拉到走廊拐角,语气严肃:“李叔,景辞醒了的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医院的其他医护人员。”
李医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皱着眉问:“你想干什么?景辞现在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而且外面……”
“我知道。”
顾时砚打断他的话,眼神坚定,“但留在医院,对他来说更危险。我会想办法让他安全离开,后续的治疗我也会安排好,您只需要帮我保密就好。”
李医生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后,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你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行,我帮你保密,但你一定要照顾好他。”
安顿好李医生后,顾时砚直接去了军区司令部。
他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资料,那是他连夜整理出来的苏景辞的档案。
走进周建国的办公室时,周建国正在看一份文件,抬头看到他,放下手中的钢笔,语气平淡:“有事?”
顾时砚将资料放在周建国面前的桌子上,指了指第一页的照片:“周叔,这个人叫苏景辞,十八岁的时候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北航大学,学的是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专业。在校期间,他的专业课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还拿过全国大学生航空航天创新设计大赛的金奖。”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要不是有人把他的照片发到了网上,加上奶奶生病需要钱,被娱乐公司坑,签不平等协议,他现在应该还在学校里深造,未来说不定能为国家的航空航天事业出一份力。”
周建国拿起资料,随意翻了几页,眼神落在苏景辞的成绩单和获奖证书复印件上,又抬眼瞥了顾时砚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了然:“你想说什么?”
“我想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
顾时砚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周叔,我从来没求过你,这次我求你,让他能回到自己真正想走的路上。”
周建国看着他,沉默了许久。
办公室里静得只能听到窗外的鸟鸣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这孩子,一旦认定了什么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想做,我也阻止不了,去吧。”
得到周建国的许可后,顾时砚立刻联系了李医生,让他准备注射“假死药”。
这种药物能让人体的各项生命体征降到极低的水平,从医学角度来看,与死亡无异,却不会对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药效过后便能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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