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息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苏景辞”困在病床上。
他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刺目的白光让他下意识眯起了眼,耳边先传来的是压抑的呼吸声。
顾时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价值不菲的手表。
看见他睁眼,那双总是覆着冷意的眸子骤然亮了,随即又被浓重的疲惫与欣喜覆盖。
“感觉怎么样?”
他俯身追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景辞”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顾时砚立刻按下呼叫铃,又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湿他的唇瓣。
冰凉的触感缓解了灼烧感,他趁机打量着四周——
单人病房,仪器齐全,窗外是陌生的街景,这里显然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
“你昏迷了三天。”顾时砚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后怕,“医生说再晚送过来半小时,就危险了。”
“苏景辞”眨了眨眼,说不出话来。
顾时砚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情绪里:“等你再恢复两天,你和我一起回Z国!好嘛?顾家在那边有笔生意要收尾,正好……”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柔软,“你不想回去看看吗?还有温燃,他这些年一直在找你,还有萧烬,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了,每次提起你都红着眼。”
“温燃”两个字像针一样扎了他一下。
他听过这个名字,闻战给他的资料里显示,这位就是苏景辞被送走的原因!他们应该关系不好吧?就算回去也不应该能认出他来吧!
他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眉头拧成一团,演足了挣扎的模样。
顾时砚没有催他,只是安静地坐着,耐心等待。
几分钟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点头,声音沙哑:“好,回去。”
顾时砚猛地松了口气,眼底的阴霾彻底散去,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
他伸手想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怕碰疼他,最终只是轻轻覆在他露在被子外的手背上:“放心,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出事了。”
“苏景辞”垂下眼睑,遮住眸底的算计。
他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只觉得一阵讽刺——这个男人这么珍视是苏景辞,却认不出来他!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地板上形成光斑,却照不进他心底的阴暗。
Z国,那个承载着苏景辞过往的地方,即将成为他新的猎场。
清晨的国际机场被镀上一层冷白的光晕,巨大的落地窗外,银灰色的客机正缓缓滑向跑道,引擎轰鸣声穿透玻璃,在空旷的大厅里漾开低频的震颤。
顾时砚推着行李车走在前面,定制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苏景辞”跟在他身后半步,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指尖死死攥着那张苏景辞的身份证明。
机场人潮涌动,各国语言交织成嘈杂的背景音,每一个投来的目光都让他心头一紧。
他能感觉到顾时砚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里的关切与熟稔,像细密的针,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还有四十分钟登机,先去贵宾室等吧。”
顾时砚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眉头微蹙,“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还不舒服?”
“没事。”
“苏景辞”连忙垂下眼睑,避开他的注视,声音带着刻意伪装的虚弱,“可能有点闷,我……我想先去趟洗手间。”
顾时砚当即放下行李车扶手,抬步就要跟上:“我陪你去。”
“不用!”
“苏景辞”几乎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又立刻放缓语气,勉强挤出一个浅笑。
“就是上个厕所,很快回来,你你还要看东西呢。”
他刻意加重了“东西”两个字,眼神示意着行李车上那个印着顾氏集团logo的公文包——
里面装着回国需要的全部文件,是顾时砚片刻不离的重要物件。
顾时砚犹豫了一瞬,看了眼公文包,又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最终点了点头:“就在前面拐角,别走远,我在这里等你。”
“知道了。”
“苏景辞”应着,转身快步走向洗手间,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与此同时,机场二楼的观景台。
闻战推着轮椅缓缓停下,轮椅上的闻平微微垂着头,黑色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颌线紧绷着。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米白色针织衫,因为常年久坐而显得有些单薄,左手无力地搭在膝头,指节泛白。
“好弟弟,抬头看看。”
闻战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俯身掰过闻平的下巴,强迫他看向一楼大厅的方向。
闻平的视线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
顾时砚站在行李车旁,目光正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张望。
心脏骤然缩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多年前窒息感瞬间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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