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脸上的不解,如同被寒风吹散的薄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不屑。
他甚至轻轻嗤笑了一声,那笑声不大,却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正在慷慨陈词的杨廷仪脸上。
“杨廷仪啊杨廷仪,”拓跋宏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失望和讥讽。
“你口口声声江山社稷,天下苍生?朕来问你,是哪家的江山?又是哪般的苍生?”
不等杨廷仪回答,拓跋宏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帝王的冷酷与现实的残忍:
“这江山,是我拓跋氏的江山!我想传给谁,就传给谁!” 拓跋宏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在夜空中回荡。
他轻蔑地扫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杨廷仪,继续说道:“不过就是几条低贱的人命,又能如何?蝼蚁之辈,死了便死了,也值得你杨正夫在此痛心疾首?”
提到女人,拓跋宏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冷酷甚至带着几分残忍戏谑的弧度:“几个女人而已,更是天大的笑话!能被蜀世子看上,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什么母女共侍一夫,什么罔顾人伦?”
他向前一步,目光如炬,仿佛要焚毁一切世俗的道德准则:“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伦常,不过是用来约束你们这些臣子的枷锁,而非束缚真龙的缰绳! 朕的意志,便是这世间最高的法度!”
然而,就在杨廷仪等人被这番**裸的强权逻辑冲击得心神俱颤时,拓跋宏的话锋却突然一转,语气中出现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甚至超越了拓跋焘个人能力的考量:
“至于他有没有能力?哼,朕不在乎!”
杨廷仪彻底愣住了。他原以为拓跋宏只是一时糊涂,或是被奸佞蒙蔽,才会如此袒护蜀世子。他甚至幻想过用自己的“死谏”来唤醒皇帝的理智。
可万万没想到,他等来的不是醒悟,而是如此**裸、如此冷酷无情的宣言!这根本不是糊涂,这是昏聩至极!是彻头彻尾地抛弃了为君者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将一己私欲凌驾于江山社稷之上!
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凉和荒谬感,如同冰水般瞬间淹没了杨廷仪。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个还在抱着圣贤书、妄图与虎谋皮的傻子!他所有的谋划,所有的挣扎,甚至此刻的“视死如归”,在皇帝这套“朕即天下”的强盗逻辑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如此微不足道。
他不再愤怒,也不再试图争辩,只是用一种近乎空洞的眼神望着台阶上那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帝王,仿佛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陌生人。他毕生所学的忠君爱国、礼义廉耻,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原来,这龙椅之上坐着的,并非想象中的明君,甚至不是一个合格的守成之君,而是一个……将私欲和扭曲的规则奉为圭臬的独夫!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最后一丝不甘也化为了灰烬。与这样的君主,已无道理可讲,也无忠义可守。
看着杨廷仪茫然无措的表情,拓跋宏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冷漠笑容:
“现在,你明白了吗?你们所谓的‘兵谏’,在朕看来,不过是一场蚍蜉撼树的笑话。你们用凡人的尺子,来丈量真龙的家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败亡的结局。”
“事到如今,老臣无话可说,”杨廷仪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他疲惫地闭上眼,“也不想再说了。”
任何的争辩、斥责,在拓跋宏那套冰冷彻骨的权力逻辑面前,都已是徒劳。心死,大于默哀。
拓跋宏看着他们万念俱灰的模样,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反而浮现出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兴致。他并不急着下令处置这些失败的政变者,而是侧头对黄大宝淡淡吩咐了一句。
很快,一阵挣扎和呜咽声由远及近。只见两名太监,如同拖拽破麻袋一般,将一个人架了过来,重重扔在冰冷的汉白玉地面上。
那是孙贵妃!
此时的她,早已没了往日贵妃的雍容华贵,发髻散乱,凤冠歪斜,华丽的宫装上沾满了污渍和……刺眼的血迹!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原本明显隆起的腹部,此刻竟然诡异地平坦了下去!裙摆下方,仍在不断渗出鲜血,在月白色的石板上洇开一大片暗红。她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显然刚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和创伤。
一直被侍卫死死按在一旁、嘴里塞着布团的那个英俊少年,在看到孙贵妃这般惨状的瞬间,目眦欲裂!
“呜——!!!” 他喉咙里爆发出被堵住的、野兽般的悲鸣,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一下子挣脱了钳制,扯掉了口中的布团!他像一头疯狂的豹子,不顾一切地扑向倒在地上的孙贵妃。
少年跪倒在地,颤抖着抱住气息奄奄的孙贵妃,声音里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绝望。他试图用手去捂住她仍在流血的伤口,但那鲜血却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涌出。
孙贵妃艰难地睁开眼,看到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愧疚,有解脱,最终化为无尽的悲哀。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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