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此次轻装简从,只点了栗嵩、夏铖、郭晟、赵谨、孙宪、毕祺六人随行。唯独将张恂与段炜留镇王府——张恂心思缜密,行事老成,有他坐镇后方,李华方能安心远征。临行前,张恂一路送出院门,再三叮嘱随从好生照料世子,又低声对李华道:“殿下此行务必不可逞强,万事以安危为重。”
李华与府中众人一一作别,最后翻身上了那匹通体乌黑的骏马“鞠义”。缰绳一振,三百余骑簇拥着世子驰出城门,烟尘滚滚向南而行,直指滇云州昆池府与鱼铜锣部会师。
李华素来不谙舆图之道,幸得厉忠出身行伍,对此极为熟稔。厉忠估测此行需五六日功夫,或正可与鱼将军的队伍如期相逢。李华闻言略略心安——他原本还担心延误军期。
启程之初尚觉顺畅,可随着时辰推移,马背颠簸渐成煎熬。铠甲沉甸甸地压着肩背,炎日炙烤下,铁甲烫如烙铁,里衣早已被汗水浸透。李华只觉臀股酸痛难当,浑身燥热难耐,却仍咬牙坚持。
“这气温越来越热,届时征战恐怕更为艰难。”他暗自思忖。
正午时分,队伍暂歇林荫处。兵士奉上饭食,竟是四菜一汤。李华盯着食案怔神时,厉忠见状正要解释军旅简陋,却听得世子温声道:“往后不必备这么多,两菜一饭足矣。”
厉忠闻言暗惊——金尊玉贵的世子,竟比想象中更能吃苦。
李华带着人马连续行进了三日,直至第四日傍晚时分,方才抵达滇云州的大理府。一路长途跋涉,李华唯一的消遣便是观赏沿途与川蜀截然不同的地貌风光。进入大理地界,浓郁的民族风情便扑面而来,随处可见身着各式艳丽民族服饰的百姓,语言、习俗皆与中原大异,令李华颇感新奇。
他骑在马上,不禁多看了几眼那些装扮独特的少数民族男女。一旁的栗嵩见自家殿下目光一直流连于那些“蛮子”身上,误以为殿下又动了什么心思,习惯性地凑上前低声道:“殿下,可是瞧上哪个了?奴婢这就去寻……”
话未说完,李华用马鞭指着他说:“闭嘴!再说我抽你。” 栗嵩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一哆嗦,连忙噤声,再不敢多言。
李华下令大军在城外择地扎营,安顿妥当。不知为何,自踏入大理府地界,他的右眼皮便跳个不停,心中隐隐觉得似有祸事发生。为防万一,他在卸甲歇息时,特意将那块沉甸甸的护心镜留在了内衫之中,未曾取下。
到了后半夜,营地万籁俱寂,唯有篝火噼啪作响。一队黑衣蒙面、手持利刃的人马如同鬼魅般悄然潜行至营地附近。为首之人目光凶戾,死死盯着灯火最为明亮的中军大帐,对手下低声喝道:“兄弟们!看清楚了,那顶最大的帐子里住的,就是狗皇帝的好侄儿,蜀王拓跋焘!大王有令,砍下他的头颅,赏金千两!动手!”
一群亡命之徒闻令,立刻拔出刀剑,如同疯狗般不要命地直扑中军大帐!
守夜的士兵极为警觉,立刻发现了这群不速之客,当即厉声高呼:“敌袭!有刺客!保护殿下!” 尖锐的警哨声瞬间划破夜空!
训练有素的王府亲军反应极快,瞬间从各营帐中涌出,迅速结阵迎敌。双方立刻短兵相接,战作一团。此刻,正规精锐与乌合之众的区别被体现得淋漓尽致——王府士兵身着甲胄,配合默契,刀盾手在前格挡突进,长枪手在后伺机刺杀,弓弩手则占据制高点不断放箭。而刺客虽悍不畏死,但缺乏护甲,各自为战,很快便被组织严密的守军压制,伤亡惨重,瞬间落入了下风。
就在正面交战激烈之时,两名身形矫健的黑衣人却鬼鬼祟祟地利用阴影和混乱,悄然摸到了中军大帐附近。他们正欲掀帐而入,却发现帐门前竟肃立着两名肤色黝黑、眼神锐利的护卫,正是李华的暹罗亲卫。更让他们心惊的是,这两名护卫手中持有的并非刀剑,而是造型奇特的——火铳?
两名刺客对视一眼,心中稍定。他们深知火铳装填繁琐,发射一次后便有很长空隙。其中一人打了个手势,两人同时暴起发难,意图趁其发射后的间隙快速突进,解决掉护卫!
然而,就在他们身形刚动的瞬间,“砰!砰!”两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几乎同时炸开!火光一闪,两名刺客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便觉得头部如遭重击,眼前一黑,哼都未哼一声便直接栽倒在地,额头上赫然出现一个骇人的血洞!
这两声巨大的枪响,终于将沉睡中的李华彻底惊醒!他猛地坐起,心脏狂跳,顺手抓起枕边的佩剑,掀开帐帘冲了出去。
一出帐子,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倒在血泊中、头部中弹身亡的两名黑衣人,以及帐门前正冷静地给手中燧发短铳重新装填的暹罗护卫,空气中还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
这时,郭晟快步跑来,急声道:“殿下受惊了!是一伙不知死活的刺客,想来行刺殿下!如今已被击溃,死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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