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此刻正被蜀王妃和寿阳、南平两位郡主围在中间调侃。话题也无非是那些老生常谈,说他仿佛昨日还是个咿咿呀呀需要人抱在怀里喂奶的娃娃,一转眼竟已长成大小伙子,马上就要迎娶世子妃,真是时光飞逝,令人感慨。
李华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摸着鼻子讪笑。就在这时,孙宪脚步匆匆、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额头上还带着汗珠,神色间颇有些慌乱。
蜀王妃见状,微微蹙眉,略带不悦地轻斥道:“何事如此慌张?一点规矩体统都没有了!”
孙宪被王妃一训,更是紧张,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回话,眼神却下意识地瞟向李华,带着求助和一丝未散的惊异。
坐在一旁的南平郡主心思最为敏锐,一看孙宪这鬼鬼祟祟、又从外面急匆匆赶回的模样,再结合他刚才那下意识看向李华的眼神,立刻便猜到了七八分。她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带着戏谑的笑意,拖长了语调说道:
“哟~这是打哪儿忙活回来了,累成这样?瞧这眼神闪烁的……莫不是奉了某人的密令,去替人家相看未来世子妃长得是圆是扁了?”
她这话一出,蜀王妃和寿阳郡主的目光立刻齐刷刷地聚焦到李华身上。李华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李华这面红耳赤、眼神躲闪的模样,蜀王妃和寿阳郡主心中顿时了然。蜀王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无奈地摇头埋怨道:“你这孩子!真是沉不住气,人都到锦官城了,就差这几日便可见到,急什么?这般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一旁的寿阳郡主却被勾起了极大的兴趣,她笑着打断蜀王妃的唠叨,转而看向孙宪,饶有兴致地问道:“孙宪,你既瞧见了,快说说,那位清河县主究竟生得何等模样?配不配得上咱们这位心急的世子殿下?”
孙宪被点名,吓得一哆嗦,偷偷瞥了李华一眼,见殿下虽尴尬却并未阻止,便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回道:“回郡主的话,县主殿下……仪容不凡,气度雍容,依奴才愚见……世子殿下见了,必定……必定会喜欢的。”
李华一听前半句,心中稍安,脸上刚露出一丝得意,却听孙宪话锋一转,来了个“只是”,他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追问:“只是什么?!快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孙宪被他一催,脑门上的汗更多了,把心一横,硬着头皮比划着说道:“只是……只是县主殿下……奴婢瞧着……如松柏一般……”
“如松一般”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极其古怪的形容意味。
话音刚落,屋内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蜀王妃和寿阳郡主都愣住了,一时没太明白这“如松一般”用在形容一个女子身上,究竟是何种景象。
而李华和南平郡主则是理解错了,以为是说她的性格—坚韧不拔。
不过当他听见,自己一定喜欢就放心了。
三月初九,黄道吉日,宜嫁娶。
整个锦官城仿佛都沉浸在一片红色的海洋之中。从蜀王府到驿馆的道路早已被清水净街,铺上了崭新的红毡。道路两旁悬挂着数不清的红灯笼和彩绸,家家户户门口都摆放着寓意吉祥的喜盆和果品。百姓们早早涌上街头,翘首以盼,争相目睹蜀王世子大婚的盛况。
蜀王府内更是装饰得富丽堂皇,如同仙宫琼宇。处处张灯结彩,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朱漆廊柱上缠绕着金龙和红绸。正殿前的广场上,乐队奏响恢弘喜庆的雅乐,编钟清脆,笙箫悠扬。宾客如云,皆是蜀地文武官员、世家大族、宗室勋贵,人人身着吉服,脸上洋溢着笑容,互相道贺,场面盛大非凡。
吉时将至,李华身着大红四爪蟒纹吉服,头戴七旒冕冠(虽非常朝服,但大婚特许),更衬得他面如冠玉,意气风发。他在一众侍卫和内侍的簇拥下,跨上佩戴着红绸金鞍的骏马,率领着浩浩荡荡的迎亲仪仗,吹吹打打,前往驿馆亲迎新娘。
队伍前列是六十四名手持龙旗、幡幢、金瓜、钺斧的銮仪卫,其后是捧着各种象征吉祥如意聘礼的宫人队伍,绵延数里,极尽王室尊荣。沿途百姓欢呼雀跃,争相一睹世子风采。
抵达驿馆后,一系列繁琐而庄严的迎亲礼仪依次进行。赞礼官高唱仪程,李华依礼叩拜女方家长代表(由皇室宗正担任),接受训诫。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亲迎新妇。
在万众瞩目下,新娘子清河县主元阿宝由金嬷嬷和两位全福夫人搀扶着,缓缓步出驿馆。她身穿繁复华美的亲王世子妃等级的大红织金绣凤嫁衣,头盖龙凤呈祥的奢华红盖头,虽看不见面容,但那异常挺拔高挑的身姿、以及行走间沉稳端庄的仪态,已引得围观众人暗自惊叹。
李华心中带着期待和好奇,按照礼仪,上前一步,伸出手,准备牵起新娘的手,引她登上那辆装饰得如同移动宫殿般的金顶凤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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