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那个未过门的媳妇已经上路了,预计三月初才能到,我越发好奇她长什么样,也期盼着她千万别是个母老虎,万一真是,以后可就完了。”——李华《世子升职记》
李华一日忽发奇想,竟未带任何仪仗,只换了一身寻常文士的便装,溜溜达达地就去了任亨泰府上。任亨泰原先为了节省,只在离蜀王府不远处的巷子里租住了一间小宅院,如今夫人和女儿都来了,实在挤迫不堪,这才狠狠心,咬牙赁下了一处稍显宽敞的院落。
李华踱至门前,只见门庭略显朴素,他将自己的世子令牌随手递给门口值守的老苍头。那老仆接过令牌一看,虽不识得眼前这衣着普通的少年,却认得那令牌上清晰的蜀王府印记和世子名号,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腿都软了半分,慌忙躬身道:“小……小人有眼无珠!不知贵人驾临!贵人快请进!快请进!” 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将李华往里请。
此时,内堂之中,任亨泰正与妻子王氏爆发着激烈的争吵。王氏哭得双眼红肿,声音带着哭腔和积压已久的怨愤:“……当初我就说那家子不是良配!你偏不听!为了你那所谓的前程,硬是把澜儿往火坑里推!如今好了,女儿一辈子都叫你毁了!你赔我女儿!你赔我!”
任亨泰被妻子连番指责,面色铁青,额角青筋微微跳动。他自觉理亏,却又拉不下脸来承认错误,只能梗着脖子,声音又高又急地强行辩解,试图找回一丝家长的威严:
“你……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当初议亲之时,那薛大人在朝中是出了名的清廉正直,薛家门风亦是严谨!我……我自然是想着,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家的子弟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谁……谁曾想那小子竟是这般。”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气急败坏,却也在提及“薛大人”时流露出一丝当初看走眼的懊悔。但旋即,他似乎又找到了支撑自己观点的理由,语气变得复杂而无奈,甚至带着点迁怒:
“可……可是话说回来!澜儿她……她过门这些年,未能为薛家诞下一儿半女,这……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啊!在那等注重香火传承的人家,这……这终究是落下了话柄,让她处境艰难……”
谁……谁曾想他会是这般?”
王氏听着丈夫这番不仅不反思自身择婿不当、反而将责任归咎于女儿无子的言论,整个人如同被冰水浇透,瞬间从方才的激动变得一片冰冷。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眼中原本还残存的些许期望彻底化为乌有,只剩下浓浓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失望。
就在这时,那老苍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也顾不得主人正在气头上,急声禀报:“老爷!夫人!世子……世子殿下驾到!已经到院门口了!”
这声通报如同一声惊雷,瞬间炸响在争吵的两人耳边。任亨泰和王氏同时愣住,脸上的怒容和泪痕都僵住了,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子殿下?怎么会突然驾临他们这寒酸简陋的宅子?!
任亨泰一听世子亲临,也顾不得再与妻子争吵,慌忙整理了一下衣冠,压下脸上的怒容,快步迎了出去。王氏也急忙止住哭泣,用手帕胡乱擦了擦脸,低声吩咐吓呆了的侍女:“快!快去沏家里最好的茶来!再看看有什么能上的点心,赶紧端来!”
整个院子确实比任亨泰之前租住的那间狭窄小屋宽敞了许多,但也仅止于宽敞而已,陈设依旧简单朴素,并无多少奢华之物,与王府的气派自是云泥之别。
任亨泰疾步走到院中,只见李华正负手而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方小院。他连忙上前躬身行礼:“不知殿下大驾光临,寒舍简陋,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李华笑着虚扶一把:“任师傅不必多礼,是本王唐突了。”说罢,对身后的张恂示意了一下。张恂立刻捧上几个精致的礼盒。
李华语气轻松地说道:“听闻任师傅乔迁新居,一点薄礼,聊表祝贺。”
任亨泰看着那明显价值不菲的礼物,更是惶恐又不好意思,连声道:“这……这如何使得!殿下厚爱,老臣受之有愧……”
“诶,乔迁之喜,理应庆贺,任师傅就莫要推辞了。”李华不容分说,示意张恂将礼物交给任家的仆人。
任亨泰只得再三谢恩,然后恭敬地引着李华往内厅走去。一进内厅,李华的目光便看似无意地扫过正垂首站在一旁、努力保持镇定的王氏。
王氏此刻心中已是惊涛骇浪!她万万没想到,那日雨中好心相助、背她上车、俊俏又善良的“少年公子”,竟然就是当今蜀王世子殿下!她紧张得手心冒汗,头垂得更低,生怕被认出或失了礼数。
然而,李华的目光在她身上只是一掠而过,并未停留,仿佛从未见过她一般,神色自然如常,笑着对任亨泰道:“任师傅这新居倒是清雅安静,是个读书休憩的好地方。”
他这般态度,反而让王氏稍稍安心了些,心中对这位世子的好感又添了几分,觉得他不仅心地好,还如此体贴,顾及他们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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