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部风雨欲来的传言,像地下暗流一样在园区压抑的氛围中涌动,并未公开,却让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紧绷的张力。守卫们更加警惕,管理人员行色匆匆,王经理脸上的假笑也几乎维持不住,时常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躁。
就在这种高度紧张的气氛中,一个突如其来的命令,让整个园区瞬间进入了另一种极致的、令人窒息的状态。
那是清晨,刚刚响过起床铃,宿舍里的人们还沉浸在疲惫和麻木中,缓慢地移动着。突然,刺耳的集合警报以最高分贝炸响!不同于上次“清查”的那种,这次的警报声更加急促、尖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最高级别的命令意味。
“所有人!立刻!一分钟内到楼下广场集合!迟到者重罚!” 阿泰的咆哮通过每一个楼层的喇叭传来,声音里竟然罕见地没有了往日的残暴戏谑,而是充满了一种近乎紧张的严厉。
发生了什么?又要“清查”?还是……“清理”开始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人们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冲出宿舍,拼命向楼下跑去,生怕慢了一秒就会成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陈默的心也猛地一沉,混杂着警惕和一丝难以抑制的悸动。他随着人流涌向楼下,大脑飞速运转,猜测着各种可能性。
当他来到一楼广场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立刻意识到,这次绝非普通的集合或清查。
所有的守卫,几乎是倾巢而出,不再是平时散漫的站位,而是如同军队般,沿着广场边缘组成了两道严密的人墙。他们全部身着统一的黑色制服,手持棍棒或电击枪,表情肃杀,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人群,如临大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的、金属般的肃杀之气。
王经理早已站在广场前方的一个简易台子旁,她今天穿了一身更显干练的黑色西装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极致的恭敬和等待。连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阿泰,此刻也像换了个人,毕恭毕敬地站在王经理侧后方,微微低着头,双手紧贴裤缝,那姿态,几乎称得上……驯服。
发生了什么?需要如此大的阵仗?
答案很快揭晓。
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不是平时运送“猪仔”的破旧面包车,而是几辆黑色的、车窗贴着深色膜的豪华越野车,如同钢铁猛兽般,沉稳而有力地驶入园区大门,碾过广场前的空地,停在了距离台子不远的地方。
车门打开。
首先跳下来的是几个穿着黑色战术背心、戴着墨镜、身材高大精悍的壮汉。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眼神如同鹰隼般扫过全场,带着一种职业化的、冰冷的警惕。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园区的这些打手完全不同,那是真正的、经过专业训练的煞气。他们迅速分散开,占据了各个有利位置,与控制现场的守卫形成了内外两层警戒圈,但明显,这些新来的人才是核心护卫。
然后,从中间那辆车的后座上,一个男人缓缓钻了出来。
那一刻,仿佛整个广场的空气都凝滞了。
他就是“豪哥”。
陈默站在人群中,努力保持着和其他人一样的惶恐与卑微,低着头,但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镜头,瞬间捕捉并锁定了那个身影。
豪哥看起来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凶神恶煞。他大约四十多岁年纪,身材中等,略微有些发福,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休闲装,手腕上戴着一串油光水亮的佛珠。他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看似随和的表情。
但这一切表象,都无法掩盖其本质。
他的步伐很稳,不急不缓,每一步都像丈量过一样。那种从容,是建立在绝对掌控力之上的、对周围一切(包括人)的漠视。他看似随和的目光扫过广场,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像一阵冰风,所过之处,连最凶悍的打手都不由自主地将头埋得更低,王经理更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姿态愈发恭敬。
那不是阿泰那种外放的、依靠暴力支撑的残忍,也不是王经理那种精于算计的冰冷。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更内敛的、仿佛已经将权力和冷酷融入骨血之中的东西。他不需要咆哮,不需要动怒,甚至不需要太多表情,就能让所有人感受到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重压。
他就像这片黑暗森林深处盘踞的巨龙,平日里或许不见踪影,但当他偶尔现身时,所带来的威压足以让所有生物噤若寒蝉。
豪哥并没有走上台子,甚至没有多看面前黑压压一片的“猪仔”们几眼。在他眼里,这些或许真的与待宰的牲畜无异,不值得浪费任何注意力。他的目光在王经理和阿泰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下,微微颔首。
王经理立刻小步快跑上前,低声而急促地汇报着什么,姿态谦卑到了极点。阿泰则始终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连大气都不敢喘。
豪哥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那串佛珠,脸上那丝随和的表情慢慢收敛了,变得看不出喜怒。但他周身的气场,却仿佛更加低沉,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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