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共和国,卡罗维发利地区,一座隐匿在茂密森林深处的废弃疗养院。
这里曾是奥匈帝国贵族们享受温泉与宁静的奢华场所,如今却只剩下斑驳的墙壁、破碎的彩色玻璃窗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混合着霉菌与陈旧木材的气味。战争的阴影、政权的更迭、经济的起落,最终将这片曾经的乐土抛入了时间的遗忘角落,也使它成为了某些需要在阳光下隐藏行迹的活动的理想场所。
疗养院主楼后方,一间原本可能是台球室或小型舞厅的房间里,此刻却被临时清理出来,充当着会面地点。高大的穹顶上蛛网密布,残缺的壁画人物模糊地注视着下方。几张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旧桌椅被摆放在房间中央,与四周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
伊万娜·彼得洛娃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商务套装,外面罩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抵御着建筑物内阴冷的潮气。她站在一扇巨大的、但如今已被木板封死大半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似乎在看窗外那片在晚风中摇曳的、黑黢黢的森林。她的姿态看似放松,但每一个感官都处于高度警觉状态。
轻微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沉稳而富有节奏。伊万娜没有转身,直到脚步声在门口停下。
“伊万娜。”一个低沉、略带沙哑,但吐字清晰的男声响起,用的是英语,带着明显的东欧口音。
伊万娜缓缓转过身。门口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骨架宽大的男人,年龄大约在四十五岁上下。他穿着一件普通的橄榄绿色野战夹克,下身是同色系的战术长裤,脚蹬一双磨损但保养良好的军靴。他的脸型方正,线条硬朗,下巴上带着些未精心修剪的胡茬,浅褐色的头发剪得很短,能看到头皮的颜色。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一种介于蓝色和灰色之间的冷静色彩,像冬日结冰的湖面,锐利,缺乏温度,却又深不见底,此刻正精准地落在伊万娜身上,带着审视和评估。
他就是米罗斯拉夫·克伦斯基。
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穿着便装,但浑身散发着精干气息的男性,年龄稍轻,目光同样警惕,一左一右站在他侧后方,姿态是标准的战术护卫站位。他们的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但伊万娜知道,只要有丝毫异动,他们能在零点几秒内拔出藏在腋下或腰后的武器。
“米罗斯拉夫,”伊万娜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商业性热情的微笑,“很高兴你准时到来。这地方还算符合你的安全要求吧?”
克伦斯基微微点头,目光快速扫视了整个房间,包括角落和天花板,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职业习惯。“足够安静,视野也好。”他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你的人?”
“在外面守着,确保没有不速之客。”伊万娜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房间中央的桌椅。“我们可以坐下谈。这两位……”
“他们留下。”克伦斯基的语气不容置疑,他走到桌子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动作沉稳有力。他的两名手下则自动分散开,占据房间内两个有利的观察和火力控制位置,沉默得像两尊雕塑。
伊万娜不在意地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将一个小巧的、经过反监听检测的电子干扰器放在桌子中央,按下开关,发出细微的嗡鸣,进一步隔绝了可能的窥探。
“直接说吧,伊万娜。”克伦斯基没有寒暄的兴趣,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手背关节粗大,布满细微的伤痕和老茧,“你在电话里提到的‘机会’,具体是什么?我不喜欢猜谜语。”
“一如既往的干脆,米罗斯拉夫。”伊万娜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我有一个客户,对你和你的团队……非常感兴趣。”
克伦斯基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静静地等着她说下去。
“他们需要专业人士,真正的专业人士,不是在布拉格或者布达佩斯给银行或者夜总会看大门的那种。”伊万娜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她知道这能刺痛眼前这个骄傲的前特种部队军官,“他们需要一个完整的、有丰富实战和训练经验的团队,前往非洲,执行长期任务。”
“非洲哪里?什么任务?对手是谁?”克伦斯基的问题像子弹一样射出。
“地点是撒哈拉以南的某个动荡区域,具体坐标在确认合作后会提供。主要任务分为两部分:第一,担任高级军事教官,负责训练和整编当地……合作伙伴的武装力量;第二,承担核心区域和高价值目标的护卫工作,可能包括应对高强度武装冲突。”伊万娜避重就轻,没有提及“暗影”本身,也没有说明“合作伙伴”的性质。
“听起来像是PMC的常规业务,只是地点比较……刺激。”克伦斯基的语气依然平淡,“你的客户是谁?政府?矿业公司?还是某个想当总统的军阀?”
“客户的身份,需要保密。”伊万娜微微一笑,“你只需要知道,他们财力雄厚,并且……对结果极其看重。他们不关心过程,只要求效率和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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