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仓库内,时间仿佛拥有了不同的流速。白日里,贫民窟的喧嚣被厚重的墙壁和距离过滤成模糊的背景噪音;夜晚,则只剩下老鼠窸窣、风声呜咽以及那盏依靠蓄电池供电的节能灯发出的微弱嗡鸣。在这片被刻意营造出的、与世隔绝的孤岛上,一种全新的、无形无质却又至关重要的力量,正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汇聚、延伸。
素察的“技术角落”成了整个仓库能量消耗最大、也最核心的区域。那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成了这片昏暗空间中最明亮的光源,映照着他因专注而紧绷的、略显苍白的脸。厚厚的眼镜片后,那双曾经麻木的眼睛,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代码般冰冷而狂热的光芒。陈默给予他的,不仅仅是设备和复仇的希望,更是一个能让他沉溺其中、发挥毕生所学的绝对领域。在这里,他不再是那个在垃圾堆旁蹭网的可怜虫,而是掌控着无形疆域的“君王”。
他的工作,按照陈默下达的清晰指令,分为三个主要方向,同步进行:
一、 数字蛛网:追踪“阿泰”的幽灵
屏幕被分割成数个窗口,各种复杂的命令行界面、数据库查询工具、以及被特殊手段访问的政府及商业网站后台登录口(利用的是他早已掌握或新近挖掘的系统漏洞)飞速地刷新着数据。
“默哥,”素察的声音带着一丝熬夜的沙哑,但更多的是兴奋,“有眉目了。根据你提供的最后已知信息——缅北KK园区,大约两年前可能离开——我筛遍了近两年所有从缅北边境口岸(主要是泰缅友谊大桥和湄索口岸)入境泰国、姓名读音类似‘Ah Tai’、年龄体型相符的男性记录。”
陈默无声地走到他身后,目光落在不断滚动的数据流上。
“符合条件的有十几个,但大部分后续记录清晰,要么回国,要么在泰有正当工作。”素察的手指在触摸板上飞快滑动,高亮出几个条目,“排除掉这些,只剩下三个最可疑的。记录模糊,入境后几乎消失在官方系统里。”
他点开第一个人的资料,一张模糊的证件照弹出,是个面目凶狠的男人,但五官轮廓与陈默记忆中的阿泰有些差异。“这个,入境后去了普吉岛,记录显示在一家酒吧工作过短暂时间,但那条记录很可能是假的,我查了那家酒吧,根本没有雇佣记录。”
又点开第二个,“这个,入境后直接去了曼谷,但没有任何住宿、医疗、银行记录,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要么用了假身份,要么……”
最后是第三个。照片弹出的瞬间,陈默的眼神骤然凝固。
虽然照片像素很低,拍摄时间也较早,但那粗壮的眉毛、眉角那道隐约的疤痕、以及那种混不吝的凶狠眼神——是他!阿泰!
“就是他。”陈默的声音低沉而肯定。
素察精神一振,如同猎犬抓住了气味:“帕拉查·颂森(Pharachat Songserm)。这是他用来入境的名字。记录显示他入境后去了清莱府,但没有更具体的地址。我正在尝试交叉比对……”
他的手指再次飞舞,调用了不同的数据库和社交媒体爬虫工具。“清莱府……边境娱乐城……赌场……地下拳场……这些地方的管理松散,有时会需要一些‘特殊’的安保人员。如果他在那里,很可能不会使用真实姓名,但一些消费习惯、社交媒体(即使是用假账号)的蛛丝马迹,或者偶尔被监控拍到的画面……”
屏幕上一个窗口开始自动运行人脸识别比对程序,将阿泰的证件照与从清莱府一些地下场所流出的、模糊的监控截图进行比对。另一个窗口则在扫描清莱府区域活跃的社交媒体账号,寻找发布内容涉及打架、炫富、抱怨工作(尤其是夜间工作)且面容特征相符的用户。
“需要时间,数据量很大,而且很多信息藏在暗网或者需要特殊权限……”素察解释道,语气有些急切,似乎怕陈默觉得他效率不够。
“继续。”陈默只回了两个字,目光依旧锁定在屏幕上那张令他刻骨仇恨的脸上。
二、 窃听风云:捕捉黑暗中的声波
另一台屏幕上,显示着那套无线监听设备的控制界面。素察展示了它的威力。他通过技术手段,破解了附近几个公共频段的廉价对讲机信号(通常是些小商贩、摩的司机在用),甚至尝试捕捉更远距离内、某些未加密或加密强度很低的黑帮常用通讯频率。
刺耳的电流噪音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泰语对话:
“……疯狗还在发疯……找那个抢仓库的……”
“……水鬼那边放出话了,再见我们的人就往死里打……”
“……码头那批货今晚到,小心点,最近风声紧……”
“……妈的,收入又少了,都是那帮混蛋闹的……”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如同散落一地的拼图碎片,单个看起来毫无意义,但素察将其一一记录、分类、归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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