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棺。”
随着穆海棠的喊声响起。
将军府厚重的朱漆正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府里人尽数披麻戴孝,手持白幡,打头的唢呐手猛地吹响唢呐,尖锐又悲怆的调子瞬间冲破晨雾,在街巷间震天回荡。
将军府内一百多人,无论老少、侍卫还是仆从,连孩童都捧着小小的白花,队伍从府门一直排到街角。
路过的百姓闻声驻足,见这阵仗都纷纷退到街边。
穆海棠牵着唤儿走在队伍最前,一边走一边喊着:“户部尚书之子苏光耀,当街杀害戍边将士亲生母亲 —— 东辰律法,杀人偿命。”
紧接着,百余人的队伍齐声附和,喊声震天,混着唢呐与铜锣的声响,在街巷间久久不散,城东所有官宦人家都纷纷出来驻足观看。
刚过卯时三刻,乾元殿外通传太监的尖细嗓音便划破晨霭:“陛下驾到 ——”
刹那间,百官齐齐躬身,跪地磕头。
明黄色的御驾从大殿后走出,龙椅上的圣上抬手免礼,目光扫过阶下:“众卿平身,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工部侍郎率先出列,躬身拱手道:“启禀陛下,近日京畿周边连降春雨,永定河堤坝多处出现渗水,臣已派专员核查,需拨付银两千两修缮加固,另需征调民夫三百,还请陛下准奏。”
礼部尚书紧随其后,手持奏本上前:“陛下,下月初三为先皇后诞辰,按例需在太庙举行祭祀大典,臣已拟定祭祀流程与祭品清单,除了太子,另需钦点亲王一人、宗室子弟五人协同行礼,清单已呈至御案,恭请陛下御览定夺。”
吏部尚书捋着胡须上前:“陛下,江南道各州府官员任期将满,臣已按考核结果拟定升迁、留任名单,请陛下审阅。”
等大伙奏无可奏时,户部尚书便从文官列中踉跄出列,膝行两步,“臣,叩请陛下为犬子做主!”
“昨日镇国将军穆怀朔之女穆海棠,当街行凶捏碎犬子膝盖骨,此等凶顽之辈若不严惩,恐难平民愤。”
他话音未落,宇文谨就看向了他,他听见了什么?他方才说的是穆海棠吗?
不等苏大人在说话,武将列中便响起一声冷哼。
禁军统领元策上前一步:“苏大人此言差矣,昨日街头百姓皆见,令郎纵马行凶在先,穆小姐拦阻未果才动手,何来‘凶顽’一说?”
殿内顿时起了骚动,文官们窃窃私语,武将们则面露不忿。
任天野低头站在那,怕自己笑出声,自从那日把她送回府后,他日日都忙,果然,那个女人就没有安分的时候,一个姑娘家整日不着家,只是她平时不都易容吗,这怎么还让人抓现行了。
御座上的崇明帝乍一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又问了一遍:“苏卿?你方才说谁把你儿子打伤了?”
“回圣上,是镇国将军之女穆海棠。”
皇帝眉梢微挑:“穆怀朔家那个丫头?她一个才刚及笄的小丫头,怎会平白打你儿子?”
“再者说,苏卿这话未免太过严重。你儿子年岁几何?便是真受了些冲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怎的还闹到朝堂上来了?”
“陛下,苏尚书哐哐哐猛磕了三个响头,委屈道:“陛下,若是寻常打闹,我怎敢惊扰陛下,可那丫头实在是欺人太甚,她把我儿打成残废了?”
“不信您问问上官大人,昨晚他亲自去我府上为犬子诊治,半夜才归,勉强保住了圈子那条腿,可腿是保住了,从此我儿便落下了残疾,一辈子都是跛子。
陛下,我儿今年才刚刚行了冠礼,亲事都还未定下,如今落下终身残疾,那穆家小姐难道就白打了我儿?
“打成残废了?穆家那丫头一介女流怎么打的?会把你儿子打成残废?方才崇明帝压根没听见他说打碎膝盖骨的那句话。
“启禀圣上,那穆家丫头,确确实实是把我儿打残废了,就在昨日,她把我儿右腿的膝盖骨打碎了,当时不少人都在场,我儿现就在殿外候着,陛下可在大殿之上亲自请御医诊治,陛下,请陛下为臣做主。”
“宣。让他进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残废法。”
崇明帝嘴上这么说,心想却也在想着对策:这可如何是好,这丫头打就打吧,怎么还把人打坏了?
皇帝话音刚落,殿外太监总管尖细的传召声便响彻朝堂:“宣苏公子上殿 ——!”
不过片刻,两名青布短打的苏家仆役,抬着铺了锦缎的木板匆匆入殿,板上躺着的正是苏光耀。
他脸色惨白,下半身盖着锦被,见了龙颜想挣扎起身,却被腿上剧痛逼得闷哼出声,额角瞬间沁汗,只能瘫在板上,连头都抬不起。
苏尚书看见儿子疼的连话都说不出,心都疼的揪起,“陛下,求你为臣做主,那穆小姐,不但把我儿打成这样,昨日还扬言要杀了我儿,要不是有人拦着,怕是犬子的小命都保不住啊?”
上官老爷子趋步上前,跪下道:“陛下,臣本无意掺和此事,可昨日街头变故,臣那孙儿恰在当场亲眼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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